对面女孩子的手也在此时摊了开来,掌心白皙,里头没有藏着毒药也没有藏着暗器,只是这样摊开了手。
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掌心,原娇娇有些费解,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那个人不是好人,你要与虎谋皮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眼下还有选择的机会,我也不干涉,只是问你,你是要走还是过来?”说出这一席话之后,乔苒便本能的深吸了一口气,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这一刻的本能让她做出了这样的事。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孩子,她生了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可两人即便生的再如何相似,内心对对方却是同样的排斥和不喜。
这种感觉很难说来自于何处,乔苒也只能将其归咎于天生的不对盘。
只是再如何不对盘,看着离开的原娇娇,她心中的不安还是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被狐裘包裹在其内的原娇娇娇小而瘦弱,风一吹仿佛就会摔倒一般。
“我过去……”原娇娇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看着乔苒的神情无比复杂,顿了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我过去的话你有办法救我么?”
乔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可以找。”
这句话不意外,换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不会叫原娇娇觉得意外,可偏偏说出这话的是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出这等不知结果的糊涂话。”原娇娇顿了顿,开口自嘲的轻哂了一声,“我说这样的话不奇怪,毕竟我一向救人救的糊涂,能不能救回来也不知道。可你……不应该啊!”
最后一句话颇有几分感慨。
面前这个最开始被她视为替身的女孩子没有她这般的血脉,全凭一腔本事在大理寺站稳了脚。她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做下这件事可能面临的后果。
似这等“不知道,但可以找”的话在她看来根本不似这个女孩子开口说出的话,可却又确实是她开口所言,原娇娇很是费解,同时又有种释然之感。
原来看似冷静、清醒如她,也有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在与虎谋皮,却是在赌那个可能活下来的结局。”乔苒伸手按了按自己挑个不停的眼皮,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十赌九输,不要去赌,尤其不要拿这种事去赌!”
原娇娇看着她依旧沉默,半晌之后却是再次抬眸,神情坚定:“我已经决定了,你让开吧!”
其实从一开始她便做好了决定,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会出声劝阻她。其实那一日在皇城宫道上她对自己说“保重”时她便有些意外,或许是一时恻隐之心,又或者到底是血脉相关的姐妹?她不知道,但是这一声“保重”还是让她心中一动。
她还是讨厌这个女孩子,没来由的讨厌,可比起这个女孩子来,焦、原两族的人才让她真正恨之入骨。
原本以为那一声“保重”是她作为血脉相关的姐妹最后一声问候,可没成想这个时候她会再次出现。只是……她如今没得选择了。
再次看了乔苒一眼,原娇娇收回了目光。
乔苒没有再劝,走到了大天师身旁,大天师抬手:“让她走!”
围在宅门前的禁军闪身让开了一条路,原娇娇在暗卫的护送下走出了宅门,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也没有侧身看一眼,两人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待到再也看不见原娇娇和那个暗卫的身影,大天师转身看向乔苒:“你没事吧!”
女孩子脸色并不太好看,不过这种不好看倒不似原娇娇那种明显身体精血大亏的不好看,似只是心情不好。
乔苒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原娇娇一走,那本带来的不安感让她越来越强烈。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不安感来自于何处,有没有缘由,却是被那种本能的不安感深深的笼罩在了心头。
的秘密自始至终她都不知晓,只是本能的有些害怕身体的变化。
原娇娇不得不走上这条近乎绝望的路,她呢?会不会有朝一日亦会如此?
女孩子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身旁的禁军已经撤了出来,大天师开口唤了她一声:“乔大人?”
女孩子没有动,似是深深的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了。
大天师看了她片刻,顿了顿,再次开口唤了她一声:“乔大人?”
一声近在咫尺的“乔大人”将乔苒激的惊醒了过来,张嘴“啊”了一声。
大天师看她神情不对,突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脉搏探了起来,触手间的沉稳有力传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大天师收了手,朝女孩子笑了笑,笑容温和:“解哥儿今日便会到,你与我一同出城去看看他吧!”
女孩子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当然,她也不敢完全确定:毕竟面前的女孩子虽然是试验中残存的“残次品”,却到底也是自打一生下来便被喂食了不知多少奇怪的药蛊之物的,只不过比起原娇娇的特殊,这个解哥儿喜欢的女孩子素日里瞧着倒与普通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或许是原娇娇的反应触动到了她,让女孩子有些不安,这个时候,谁安抚都不如解哥儿亲自来安抚来得好的。
当然再如何安抚,大天师眼里依旧闪过一丝冷色:那个罪魁祸首必须尽早解决。
顽瘤总是越早摘除越好的,拖的越久越会酿出祸事来。眼下,整个长安皇城内外都被人搅得鸡犬不宁,不就全赖那顽瘤所赐?
不过……大天师看向身旁紧抿着唇默不作声的女孩子:她先前面对房相爷时何以笃定那人会来找她?
正这般想着女孩子朝她笑了笑,道了声“好”,这一声“好”自然对的是出城看张解一说的回应。
顿了顿,女孩子又道:“大天师放心,那个人一定会回来寻我的。”
女孩子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用轻微来形容,只是说这话时却是斩钉截铁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