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同他们无关便是了。
侧殿里比起方才外头的商议声显然小了不少,虽说此侧殿与正殿只一墙之隔,可到底是陛下的寝殿,用料非比寻常,若是没有什么暗格暗门这里也是听不到隔壁的响动声的。只是到底陛下就近在咫尺,不管如何,还是小声些的好。
一道突然的“咔嚓”声响起,原本压着声音说话的官员皆是一顿,喝茶喝到一半的谢太尉听到这声音便挑了挑眉,顿了片刻之后继续喝起了手里的茶。
皇城里有暗格是什么稀奇事么?至于这殿里有没有人生出过别的想法谁能知晓?此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隔壁正殿里的也不是好糊弄的主。
这下,倒真是一墙之隔,听不到也看不到彼此了。
安静了一刻之后,侧殿里细碎的商议声继续响起,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这声音仿佛不如先前那般热闹了,兴许是大家想多了吧!
谢太尉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放在了一边,打起了瞌睡。这一等也不知要等多久呢!
最后敲定的药方太医署的太医还是不能确定是否有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会对陛下龙体有损。开了药方之后,太医自然不敢懈怠,往日里交给学徒所做的事全然由自己完成。
熬药的过程也在殿内进行。
张解同大天师立于一旁看着太医们熬药煎药,一个正在一旁打下手分药的年轻太医时不时的抬头往这里望来,抽着眼角。
这举动委实太过频繁,便是不想注意也不行了。大天师负着手沉默了一刻,问张解:“那个眼角抽搐的是在同你使眼色么?”
若真是使眼色,这人使眼色的举动也委实太惊人了,简直叫人不敢直视。
张解默了默,道:“不错,他姓柳,名传洲,出自岭南。”
大天师闻言沉默了半晌之后偏了偏头对张解道:“有什么事你同他出去说罢!左右这里少个打下手的以及与我一道站在旁边旁观的也不打紧。”
张解:“……也好,多谢大天师。”
打下手这件事确实没什么必要,旁观看太医们煎药也一样,有大天师一个就够了。
张解应罢之后便走向了正在帮忙拆药包的柳传洲,道:“柳太医,出来一趟吧!”
正被打着下手的老太医也在此时开口了,他埋怨的瞟了眼柳传洲,忍不住抱怨了一声:“拆个药包磨磨蹭蹭,你是来帮忙的吗?帮倒忙还差不多!快走快走!莫在老夫这里添乱!”
陛下入口之药还是他自己亲自来得好。
被训斥了一顿的柳传洲又是难过又是高兴,难过在被老太医训斥自己手脚不利索添乱,高兴则高兴在张天师总算注意到了自己,还把自己领了出去。
迫不及待的放下手里的药包起身跟在张解的身后出了殿之后张解才停下来,对柳传洲道:“你方才一直朝我使眼色,可是有什么事?”
柳传洲别扭的扭捏了一下道:“也没什么事……”
张解转身欲走。
如此利索的动作着实把柳传洲吓了一跳,忙伸手阻止:“有事有事!”
张解停下脚步,问柳传洲:“什么事?”
柳传洲这才道:“我最近又钻研出了一个方子,可治脸上痘疾的,想请乔大人问问大督护要不要?”
张解:“……”
且不说这痘疾的方子有没有用,便是有用,这痘疾的方子去问周世林要不要?军营里的将士会要治痘疾的方子吗?真想卖治痘疾的方子,不是应该去找那些未出阁的闺秀?
张解皱眉:“我眼下实在没有什么可同你说的,陛下的事正是忧心之时,若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眼见张解又要走,柳传洲忙再一次出声叫住了他:“张天师,留步!”
张解转身看他。
柳传洲干笑了两声,再次忸怩了一下,道:“其实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
张解看着他。
这幅不欲与他多啰嗦的举动令柳传洲干笑了两声,渐渐收了笑,而后才有些不安道:“先前张天师你不是问过我如何进宫拿的名次得进太医署的事情么?我前几日下值回家的时候似乎在长安城看到那个人了,虽是背影,可我觉得应当是他,当时我还叫了他,不过才叫了两声,他便不见了。”
张解脸色微变。
柳传洲吓的一个哆嗦,对上张解望来的目光,忙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没转身,先前又总是蒙着面纱的,没看清过他的长相。”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张天师的眼神令人有些害怕。
柳传洲吞咽了一下口水,又道:“我……我也不是很确定,还想着此事要不要同乔大人说一声,毕竟先前她看起来也对隐楼很感兴趣的样子。”
张解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锋芒。
顿了片刻之后,他道:“好,我同你走一趟大理寺。”
……
这话一出,张解也未磨蹭,回殿里同大天师说了一声之后,便带着柳传洲一路出了皇城,而后径自向大理寺而去。
一路上张解不发一言,柳传洲很是不安,想了两个自认为的“笑话”说了说,却见张解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这举动让柳传洲心里更慌了,奈何一旁这不发一言的张天师委实有些吓人,想走又走不得,就这般一路不情不愿的被“逼”到了大理寺,柳传洲苦着一张脸在一众大理寺官员官差的围观中去见了乔苒。
“乔大人!”乍一见到乔苒,柳传洲只觉得心里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口子发泄一般,上前便对乔苒“控诉”起了张解的所作所为,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柳传洲委屈道,“你说这张天师怎的如此过分?这治痘疾的方子不肯引荐给大督护便也算了,我见你们关心隐楼的事情,便好意同你们说了一说,谁知这张天师变脸如此之快,真真吓人!”
只是面对他的这一番委屈,面前的女孩子乔苒不但没有给出半点安抚之话,就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先前未见的怀疑:“柳太医,你不觉得不管是你进长安城太医署的举动还是恰巧见到那位隐楼中人的时机都太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