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时节的长安城多了几分慵懒,日光渐暖,穿着摇曳春衫的宫人婢子在皇城里走动。乔苒坐在阴阳司里,手里翻着一本闲书。
不远处几个出入阴阳司的大小天师以及钦天监的监正监生们正在门口对着她指指点点。
虽是指指点点,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乔苒便也随他们去了,奈何这些人指点的声音不小,几乎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个就是大理寺那位女官乔大人,咱们张天师的心上人。”
“原来生的这个模样,与咱们张天师倒是有几分才子佳人的感觉了。”
“是啊,我也觉得这位乔大人生的不错,难怪咱们张天师喜欢。”
“不止生的好,人家查案子听说也厉害着呢!听说他二位还什么心有灵犀来着。”
“嘘!别说了,张天师来了!”
……
眼见那一群人飞快的作鸟兽虫鱼一般散去,乔苒默了默忍不住失笑。
“他们扰到你了。”张解手里拎着一份卷宗走了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闲书,道,“我这里没有什么话本子,这书看的可还无趣?”
乔苒摇头:“你这里的书比起话本子来可有趣多了,我挺喜欢看的。”
张解笑了笑,道了声“那便好”之后对乔苒道:“怎么进宫也不同我说一声?”
他们阴阳司里的那群人虽说比大理寺的要好一些,可也一样的喜欢看热闹……方才那些见了他便跑的多半又是在看苒苒了。
对此,乔苒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只道:“他们也没有恶意,无妨。”
张解点了点头,这才没有再在此事上多言,转而道:“张夫人宅子里的那个法阵我还未找到出处,不过我与大天师都觉得其目的应该是于人之极限上有所求,不是为命便是为病。”
此人不是时日无多不想死便是带有某种天生的疾患,所以转而动了这等脑筋。
古往今来这种事并不少见,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一时半刻要找到问题的答案也不是什么易事,乔苒不急,对张解道出了今日前来宫中的目的:“我今日是同甄大人递了消息来见原大小姐的,眼下甄大人已经进去见原大小姐了,我在外等候。”
见原娇娇?张解闻言愣了一愣,不过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惊讶转为若有所思:“苒苒,你想请原娇娇出手救那个人?”
乔苒点头应了下来:“不错,他是唯一的活口,求生之能如此之强,此时还活着殊为不易。我与甄大人商议过了,总要尽力一试的。”
这般么?张解闻言沉默了下来,顿了顿之后,才道:“原娇娇不会轻易允你的,她必会提一些难以做到的要求和条件。”
对此,乔苒倒是并不在意:“我知。不过不若她先提提看,若是她的要求我能答应,那允了也无妨。”
张解闻言眉心忍不住拧了起来:“原娇娇若是刻意为难你,你该当如何?”
“她无非是想比过我而已。”对此,女孩子反应倒是淡淡的,似是并不太过在意,“若真是服个软可以救一人的性命我也无妨。”
张解默了默,没有立刻出声。
女孩子却笑了笑,又道:“我自年宴之后便未再见过原娇娇,还有,先前柳传洲提到过的大殿下折腾太医署太医开药的事你可还记得?我还是想亲自见一见她。”
对她要见原娇娇一事,张解似乎仍有些犹豫,正想开口,一个宫人从殿外匆匆进来,道:“乔大人,大殿下请你去殿里说话。”
来时她直接来了阴阳司,是以甄仕远知晓此时她的人就在这里。
不等女孩子开口,一旁的张解便开口道:“我同她一道去。”
那宫人应是大殿下寝宫的人,闻言,不由愣了一愣,喃喃:“大殿下不曾请张天师……”
“我不进大殿下寝宫。”张解淡淡的说道,“如今这个时节,我只是去皇城各殿外看看,大殿下那里我还不曾去过。”
那宫人还愣在原地,似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这个时节,这是什么时节?清明?
大凡数百年的皇城里定然是死过人的,什么冤死的妃子啊,还有倒霉的宫婢宫人比比皆是,闲着无聊时,不少宫人总会指着宫里哪里哪里道闹鬼云云的,话说今年清明阴阳司确实还不曾去看过呢!
理由如此充分,便是宫人自己也不愿拒绝,是以宫人也不再多说,只是朝张解施礼过后便转身在前头带路了。
不管是大殿下还是原大小姐可都不曾说过不准张天师过去的,再者人家张天师只是在外头看看,又不进去,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辰已过了上朝的时辰了,皇城内除了巡逻的侍卫,走动的宫人宫婢之外便没有别的什么人了,大皇子寝宫外更是连人影都没有。
走到寝宫外,张解停下了脚步,看向乔苒:“我在外头等你。”
乔苒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宫人走入了大皇子的寝宫。
还未走了几步,便看到背负着双手,在不远处的廊下满脸阴郁看着她的大皇子。
宫人见状连忙带着乔苒走了过去。
行至大皇子面前,乔苒施礼唤道:“大殿下。”
眼看女孩子施礼完不等自己开口便起身,大皇子脸色顿变,小小年纪的孩子阴郁的脸上闪过一丝戾色。
“大胆!”他脱口而出。
比起他脸上的愤怒,乔苒神情平静,认真的问道:“大殿下何以开口道此话?”
“本宫让你起来了么?”大皇子看着她恨恨道,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相比他的厌恶之色,女孩子神情依旧平静:“敢问殿下,可是下官做错了什么以致大殿下想要惩罚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