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种猜测,却不得不说也是合情合理的。
“此事待那几个高句丽人醒了之后一问便知。”甄仕远说道。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在湖边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了,一行人走向了寒山寺的后院。
几个高句丽人被安置在后院的厢房之中昏迷不醒,几个自长安城里请来的擅治撞伤的大夫正在诊脉开着药方,眼见甄仕远同乔苒过来,连忙起身施礼。
甄仕远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之后便问起了正在治撞伤的大夫:“这几个高句丽人什么时候能醒?”
几个大夫闻言却露出了几分难色,欲言又止。
这幅为难的样子看的甄仕远心惊肉跳,忙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几个大夫推搡了一番知乎其中一个大夫才道:“大人有所不知,脑子的事可大可小,有时候几个时辰便醒,有时候好几日都不会醒来,有些醒来之后脑子更加清明,有些却浑浑噩噩不记得了。”
这回答听的甄仕远只想骂娘:所以这大夫颤颤巍巍的说了一通就是想说人活着,什么时候醒他也不知道?便是醒了,也未必能保证是个正常的高句丽人?
眼下他们正在寻找失踪的乌孙小族长,若是高句丽人察觉到不对的话,不说真的失忆了,假的失忆说不准也能装成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大夫的推诿之词他们自然听的懂,乔苒提醒正欲发怒的甄仕远:“大人,既有人证见到过天竺人与倭国人同高句丽人说话,不妨先问问清醒且活着的这两路人,问问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清醒且活着,这形容真是……甄仕远抽了抽嘴角,虽说这话不像什么好话,听起来总觉得像在骂人,可不得不说这形容真是无比精确。
女孩子在某些时候还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
被“请”来的天竺人和倭国人神色都有些不安,他们此时已经听说乌孙小族长失踪的事情了,因为小族长的失踪牵扯出了高句丽人,眼下高句丽人又出了事,所以又牵扯到了他们的身上。
虽说四国使节都住在使馆之中,可乌孙人是由大楚天子亲自接待的,是大楚贵客他们还是知晓的。眼下这贵客失踪了,往日里在使馆又不是没有与乌孙人闹过矛盾,是以,天竺人和倭国人都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被当成了凶手。
所以见到甄仕远的那一刻两拨人几乎是齐齐开口道:“大人,我们不知晓乌孙人的事!”
甄仕远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之后便率先转向天竺人,问道:“你们今日来寒山寺做什么?”
虽说官差已经问过了,可有些话还是要亲自再问一遍。
天竺人听罢忙道:“大人,我们来寒山寺只是听说寒山寺的大师精通佛法,十分受欢迎,特意过来看看,却没成想那位精通佛法的大师已经还俗了……”
听到“还俗”二字,乔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说的应当就是那位前主持吧!精通佛法什么的或许是真的,可十分受欢迎这一说可是因为来听那位前主持讲经的十之有九是女子,剩下的一成里还有半成是兔儿爷,所以这位前主持受欢迎不是因为佛法,是因为那张颠倒众生的相貌。
“大师还俗,我们便在寺中逛了逛,而后碰到了高句丽人,便去同高句丽人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话?”甄仕远突然出声打断了天竺人的解释,问道。
那几个天竺僧人脸色一僵,顿了片刻之后,才颇有些不自在和尴尬的说道:“就是问了些好,都住在一起,所以也算熟悉。”
“是吗?”一旁那个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女官却在此时开口了,她笑了笑,反问那几个天竺僧人,“可我听说今日高句丽人会来寒山寺便是因为你们的关系。”
几个天竺僧人闻言脸色顿变,对上面前两个神情平静早已知晓内情的大理寺官员终究还是动了动唇,开口说出了实情。
“我们来这里便是想打听打听高句丽人寻经书的进展,以及这里的大师会不会发现我们说了谎话。”天竺僧人说道。
说了谎?看着面前这几个头顶空空,身穿袈裟的天竺僧人,甄仕远忍不住挑眉:“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当然,这等“不打逛语”只是出家人自己对自己的约束,无法保证每一个出家人都“不打诳语”,他当然不会相信天竺僧人出口的每一个字,可没想到在经书这等佛家之本上,这些天竺僧人居然也会说谎。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群天竺僧人。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谎?”甄仕远咳了一声,又问那几个天竺僧人。
几个天竺僧人面露尴尬之色,可此时再说谎万一与乌孙小族长的失踪沾上关系那可是要丢性命的事,不得已,几人这才说了实情。
原来这几个天竺僧人虽带了些盘缠来长安,还以天竺使节的身份入住了使馆,吃住虽是解决了,不过在天竺苦修多年的他们在面对奢靡繁华的长安城时,还是很快便陷了进去。日日闲逛玩乐,不知不觉就将手头回路的盘缠花的差不多了。
使馆里的官吏虽然不曾催促过他们,可大楚律法,使节若无关乎国之大事,在使馆入住不得超过半年的光景。
毕竟此前就有过这种使节“打秋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