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仕远摩挲着下巴,忍不住开始重新审视起了那位公主府的真真公主。再加上陛下的古怪态度,这位真真公主身上的谜团还当真不少。
绿意是个一说话极容易岔开话题的人,是以待到她好不容易收口了,甄仕远终于再次出声问她:“所以呢?徐十小姐的死你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这一切是真真公主所为吗?”
绿意眼神闪烁,不过旋即便变得坚定了起来,她点头,道:“有!”
……
不让冯兆喜拿妙真当替罪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仍在长安谋害徐十小姐的直接凶手。
“其实这个案子复杂是因为徐十小姐这个人复杂,但她的死因是一清二楚的。”回洛阳府衙的路上,乔苒同张解和裴卿卿边走边道。
“那罐被调换的药。”女孩子脚下放缓,日光下,双目亮的惊人,“先要将真真公主这个嫌疑人排除出去的话,就要证明直接同那位死去的名唤桃剑的侍婢碰撞了药丸的绿衣侍婢手上并没有那罐被掉包的药。”
她人在洛阳,是以很多案子相关的人和事都不算清楚,不过却不妨碍她抓住个中的重点。死去的桃剑曾说过,同她相撞捡药的是真真公主身边一位着绿裳的女子。
至于那罐药丸要仿制并不容易,徐十小姐可不是寻常女子,在一众徐家后辈中十分得宠,她食的药丸是有太医每隔一段时日,根据她的身子状况调配的,就算用药大同小异,可药丸比例一直在调整。
所以,那罐药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张解听罢,笑了笑,若有所思道:“所以,反过来说,若是要认定凶手就是真真公主的话,只要证明那罐药就在她们手上就好,是也不是?”
裴卿卿听的似懂非懂,忙巴巴的看向乔苒,橘色的日光中女孩子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点头道:“不错,只要那个绿裳的侍婢能交出那罐药,就能定真真公主的罪。”
……
看着被绿衣从怀中掏出的药罐,甄仕远胸中一滞,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只瓷做的药罐,连眨眼都不敢眨,唯恐一眨眼,这药罐就不见了。
绿衣见自己都拿出这样的证据了,甄仕远还是不说话,以为这位甄大人还在考量之中,于是顿时急了,忙指着药罐底部的字迹和一朵梅花道:“甄大人,徐十小姐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所穿所用都有自己的想法,这药罐亦是如此,这上头的‘缘’和梅花就是她亲手所绘,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对比徐十小姐过往的字迹和画作,保准不会出任何问题。”
药太医自然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至于药罐亦同样如此,可说这个证据从里头的药丸到外头装药的瓷罐子都不会有问题。
如此确凿的证据,还需要考量不成?
“虽说徐十小姐连同她的那几个侍婢已经死了,可想来大人早已问清楚了当日的过程,应当也知晓同徐十小姐身边侍婢相撞的便是婢子了,”绿意握着手里的证据微微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抑或害怕,似是为了壮胆,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大声道,“这一点红绸她们几个都可以证实,而且婢子日常就是帮公主打理杂物的,这等小物件都是婢子收着的,大人随便寻个公主府的下人来一问便可证实。”
所以那一日换药的是她。
“这一切都是公主指使婢子做的,婢子也不知晓她哪里来的调换的药又是哪里来的药罐子,不过假的真不了,大人尽可找此中行家,对比徐十小姐过往的字画,看看哪一瓶才是徐十小姐的。”绿意说道。
这还当真是无可辩驳的铁证了!
甄仕远接过绿意递来的药罐,打开看了眼药罐里的药,而后又看向底下的瓷瓶,他虽然不是坚定字迹画作真假的行家,不过因着最近一直在接手徐十小姐的案子,而且徐十小姐的字迹由于那本话本子,他也看了不少,粗粗一瞧,这药罐底下的字看着确实是徐十小姐所写。
当然,这真假最后还是要人过来证明的,不过看绿意如此笃定的模样,应当不会有问题了。
所以,凶手就是真真公主?这个念头从甄仕远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暂且压了下去。
真真公主确实有可能就是最后的凶手,不过眼前这个绿意还藏了别的秘密,虽然不管如何,直接调换药丸的是她,就算是真真公主指使,此番绿意也是死罪难逃!可若不是真真公主指使呢?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便再也收不住了。
想起先时紫檀的死状,再看眼前绿意神情激动的样子,活了大半辈子,看了不少人的甄仕远自诩自己的眼光多半不会出什么岔子,眼前这个绿意怕是一早就打定了寻死的注意。
一个还活着又如此重要的人可不能让她无缘无故死了,所以,眼下还是要暂且安抚住这个绿意,至少在查出她身后的秘密前先安抚住她的情绪。
至于绿意和紫檀的目的此时也已经很明显了,虽说绿意说的应当是实情,可从她口中道出的真真公主的秘密无一不是在引导他去想真真公主有实力也有能力作恶,而且连血脉至亲都敢暗害,害徐十小姐也不足为奇了。
于是,甄仕远想了想,对绿意道:“你说的若是经过查证没有问题的话,害死徐十小姐的就是真真公主这一点无可置疑了。”
绿意本能的点了点头道:“我特意将药罐藏下来就是为了今日。”
哦?是吗?甄仕远挑了挑眉,眯眼看向面前的绿意,这婢子还未留意到自己无意间说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