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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公主的府邸就坐落在长安城权贵富户聚集的朱雀坊,比之城西三街九巷的人多繁杂屋宅参差不齐,朱雀坊显然清净了不少,屋宅排布也是整洁的令人瞧着身心舒畅。毕竟权贵富户多讲究风水之说,或许请不到阴阳司最厉害的天师过来相看,花几个钱请个略懂风水堪舆之术的过来指点一二也是不错的。
这也是长安城除了皇城附近之外匪徒最少光顾的地方了,毕竟得罪了三街九巷的硬茬子可能会挨顿揍被送去衙门,得罪了这里的权贵富户不但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有甚者可能牵连家人。
久而久之,三街九巷的杂乱与朱雀坊的清净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今日,素日里鲜少有人聚集的朱雀坊前一大早便聚集了不少人,不但有挑担的挑夫,赶路的行人,还有日常吃饱了没事做的懒汉闲汉踩着没穿好的鞋底前来观望。
这群穿着胡乱而又随意的百姓同这里齐整考究的朱雀坊着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真真公主的府邸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来得晚的根本连缝隙都找不到一个,听都听不真切更别提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了。
发现饶是再怎么竖起耳朵都不可能将里头的事情听真切之后,来的晚的百姓便干脆不去管里头发生的事情了,转而对附近的宅邸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一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瞧这墙面上的竹子,估摸着是个酸里酸气的文人,”几个闲汉指着真真公主家宅旁的一座宅邸评头品足,“干净是干净了,就是瞧着也没有别的什么,同真真公主的府邸比起来寒酸的有些厉害呢!”
“是啊,毕竟金枝玉叶的府邸,连牌匾都是镶金的。”有人带着酸气嘀咕了一声,“真是老天不长眼,也不知道偷牌匾这种事触犯不触犯律法,若是不触犯,真想将她那牌匾撬了带回去融了换金子。”
这话委实俗气的厉害,不过却也成功道明了不少围观百姓的心声,是以引来一阵附和。
“是啊,她那楼修的又高又讲究,一看便是贪了不少民脂民膏的,指不定还有你我的一份呢!”有百姓附和着,望着那讲究精致的高楼,眼红不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进去逛逛。”
有人取笑道:“你回去重新投个胎,生的好看一些就能被抢回去绣楼藏娇了!”
被取笑的人也跟着“哈哈”一笑,捏着鼻子用矫揉造作的语调回了一句:“那还真是太好了!”
口中说着“太好”,语气却是阴阳怪气,这也是城里大部分百姓对于真真公主的厌恶和不喜。
正说笑间,隔壁“寒酸”的屋宅侧门开了,一个书童从里头探出头来看了看,对上已经挤到自家门前来的纷纷扰扰的百姓怔了一怔,很快便在百姓还未回过神来之时“嘭”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这幅被吓到一般的反应成功的取悦了汇集在这里的百姓。素日里,朱雀坊这些贵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就连身边的小厮和书童与人说话都带了几分不可攀的高傲,此时被他们吓的紧闭屋门的举动成功叫其中一些素日里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的闲汉起了兴致,有人笑道:“这还当真是老子活到那么大头一回见这些贵人的狗见到老子便关门躲避呢!”
有好事者见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提议:“不过是瞧一眼便吓成这样,你们若是上前敲门讨碗水喝你猜会是如何?”
这话一出,几个胆大的闲汉顿时兴致大起,撸起袖子道:“讨碗水便讨碗水,大不了抓去牢里,还管饭呢!”
说罢便当真上前一步敲起门来。
“大人,讨碗水喝啊!”
“嘭嘭”震天响的敲门声配合着那阴阳怪气的语气书童哪敢开门,慌忙叫来管事拿主意。
对方这幅来者不善的样子说什么都是不能开门的,但如何应对这种事便连管事一时都有些懵,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大早上的便去问今日根本不用上朝的主子。
好在自家主子也早被外头的嘈杂声惊醒了,他来主院时,自家主子已穿戴齐整的坐在院中煮茶了。
“相爷!”管事上前俯身施礼,指着外头道,“出事了。”
这座被闲汉惊扰的家宅是当朝左相裴行庭的家宅。
“我已听闻了。”裴相爷点了点头,面上并未见什么恼怒之色,手里依旧稳稳当当的在往壶里添着茶水,“隔壁公主府因着徐家那孩子的事被人围了起来,此事显然是有人暗中煽动,我等暂时不必掺和进去。”
他今日也不必上朝,自关了门不管就是了。
若只是如此,他也不必大早上的便跑来找相爷了。管事苦笑了一声,道:“有闲汉敲咱们房门说要讨碗水喝,怕是来者不善。”
这种聚众闹事却被波及的事情此前不是没有过,前朝就有位王爷住在被愤怒的百姓围攻声讨的佞臣隔壁,结果起冲突之时有人暗中闹事,跑到王爷家里顺走了不少好东西不说,还有人冲撞了王爷待产的侧妃,结果那位本就身体不大好的侧妃因此早产没挺过去一尸两命,此事在当时引来不小的轰动,所以,开门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这世间多的是德行有亏的人借机浑水摸鱼做些恶事。
有人闹到自家门前来了啊!裴相爷有些意外,不过比之慌了神的书童和茫然拿不定主意的管事,却依旧镇定自若。他将身边的腰牌解下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道:“拿我的腰牌去寻冉闻找些人过来……”
话未说完,书童便自门外疾步走了进来,指向外头,脸上满是欢喜:“外头有官差来了,那几个敲门的闲汉被当场抓了起来。”
哦?反应这么快?裴相爷有些意外:“哪个衙门的?做事倒是利索!”
书童道:“是大理寺的,那甄大人一来就将那几个闹事的抓了,外头闹事的动静立时小了不少。”
甄仕远啊!裴相爷“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他倒是不错,难得在金陵呆了那么些年还能醒悟过来。从他回长安的表现看来,倒是不枉老夫给他借这一场势。”
顿了顿,不等管事和书童开口,裴相爷便再次开口问了起来:“不过此时尚早,他一大早便去大理寺衙门上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