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孩子闻言嗯了一声,回看了过来,咳了一声,正色道:“你这怡然居便是翻新不过几日的工夫,这并不奇怪。可是要设计这样的机关,还要能在不对对面茶馆动手脚的情况下,找到那处得以配合我等自这里看到的石砖缝隙,这不是几日间就能做到的吧!”
当然,查到茶馆的主人是徐十小姐这种事她相信对于张解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可在不惊动徐十小姐的情况下,用如此复杂麻烦的手段去窥见徐十小姐那里的动静,他图什么?据她所知,张解可没有偷窥旁人是非的癖好。
对此,张解只是看着对面的茶馆微微眯了眯眼,而后一开口便意有所指:“那座茶馆可不是徐十小姐一个人的。”
不是徐十小姐一个人的?那还能是谁的?乔苒怔了一怔,脱口而出:“茶馆的事连徐和修都不知道还能是谁……我知道了,难不成……”
女孩子说着下意识的偏头转来,对上张解望来的眼神时,琥珀色的瞳孔一暗,震惊之下脱口而出:“是谢承泽的?”
张解点了点头,带着些许再一次同她心有灵犀的惬意,转向对面的茶馆,道:“不错,这茶馆是徐十小姐和承泽的。”
长于大族,总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有座只属于自己的茶馆用来传递消息或者见什么人,至关重要。
不过,比起徐十小姐一介女流,又是徐氏这等尚算简单的门阀,谢氏显然更需要一座这样的茶馆。
“那是徐十小姐离京前的事了,承泽向我透露过他二人共同置办了一座茶馆,不过选在何处却没有透露过。”张解解释道,“办下茶馆之后不过多久徐十小姐就离京了,茶馆也暂且是由承泽一人所用。直到先时你告诉我徐十小姐的茶馆,我便想这应当就是徐十小姐和承泽共同置办的茶馆了。”
乔苒听到这里,默了一默:“所以,你在短短半个月的工夫买下了这个地方开了小食斋,还重新翻新了一番?”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乔苒心道。
张解却不以为意,淡淡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里本来便是一座食斋,改头换面不是一件难事。”
乔苒:“……”倒是险些忘了,即便他没有像乔大老爷那样穿金戴银满脸写着“我是金陵首富”,素日里行事也十分低调,可说到底有张氏数百年积累的家底在手,他自然也有足够的底气说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安静了片刻之后,乔苒再次开口了:“不过徐十小姐身家也不低,未必只有一座茶馆,这一座茶馆也有可能并不是徐十小姐和承泽共同置办的。”
对此,张解只摇了摇头头,淡淡道:“我手下有个精通算科的探子算过,在不惊动族里的情况之下,用族里给的例银扣除他二人的花销,又已开了数年的茶馆,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情况之下,这二人也只买的下一座茶馆,买不下第二座了。”
乔苒:“……也对。”
长安居,大不易。若是开一家寻常的茶馆,那只消租赁地段便可以了。可若是用作探听消息,那便一定需要对整座茶馆有大改动,建密室设机关什么都是需要的。依着徐十小姐和谢承泽警觉的性子,那座茶馆中定然不缺这些东西。用租赁来的地段做这些事显然不合适。
要买下一家茶馆的地段,确实是一笔巨款,除了乔大老爷那等以及眼前这位,一般的名门子弟要瞒着家里做这些事,几乎是难以做到的。
虽说她此生对有没有钱倒并不是太过在意,宫中御宴吃得,街边小摊也同样吃得。来到这里,变成一贫如洗、两袖空空的乔苒之后,她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直到此时,看着张解、徐十小姐以及谢承泽买茶馆、小食斋的事,才恍然觉得手头有些紧了。要知道,曾经的她,作为商业联姻的产物,虽说每一刻都面临着算计与来自血脉亲情的背刺,这样手头紧张的感觉却还是头一回有过。
张解淡然混不在意的态度仿佛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乔苒捂住脸转过头去:不复当初了啊!虽说她对钱财的态度并没有如普通人那般执拗过,毕竟曾经有过。可想着自己此时还租住的小宅子,乔苒还是忍不住盘算起来要不要同别的官员一样做些生意赚些别的钱财什么的。
她当然知道张解不会在意她有千金巨富还是一无所有,不过……还是做些什么吧!总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人,不试一试完成一番白居易曾经感慨的“长安居大不易”的梦想岂不可惜?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时闲着也是闲着,手头没有案子的时候正好可以做些别的事。乔苒心头盘算着。
本是心底的盘算,也没准备立时便着手去做这件事的,岂料待到隔日年初三一早,便有人拎着两大包东西上门了。
“来来来,过年串亲戚,老夫我在长安城也没有别的亲戚可串门,便来你家串串了。”两位几乎生的一模一样的冯老大夫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不消人招呼便自己进了门。
看着两位冯老大夫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红豆顿时喜笑颜开,高兴的对正抱着小白顺毛的乔苒道:“小姐,你说冯老大夫会带些什么上门来?会带些肉菜还是瓜子点心?”
过年串门统共就这么点东西,用大脚趾猜都能猜到是些什么玩意儿。
乔苒闭眼吸了吸鼻子,道:“没闻到什么肉、菜还有瓜子点心的味道,都是些药的味道。”
一听都是药,原本兴高采烈的红豆顿时蔫了,忍不住嘀咕道:“哪有大过年送药的,怪不吉利的!”。
这声嘀咕声音本也不大,而年纪大的冯老大夫有时候便是她们大声说话都听不清楚,更别提这声音不大的嘀咕声了。
岂料,大抵还真是“好话不入耳,坏话往里钻”的关系,这样细微的嘀咕声居然还真叫平时时不时耳朵就要背上几背的冯老大夫听到了。他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斜眉怒目红豆,指着她的鼻子怒道:“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老夫这些又不是什么治病的药,都是补药啊!”
过年送补药,那便没什么不好的了。
红豆扁了扁嘴,在乔苒的示意下认了声错,这认错态度如此之快,直叫冯老大夫大呼不过瘾,正巧此时看到拿着一把扫帚的唐中元自后院走了出来,一旁那位“专治男科”的冯老大夫连忙挑了两包药,喜笑颜开的走了过去,先二话不说捏了捏唐中元的臂膀,这一捏更是满意不已,直呼“小伙子身体不错啊!”
唐中元被冯老大夫这眼神看的一个激灵,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正当一众人满头雾水之时,专治男科的冯老大夫一边口中嚷着“试试!”“试试!”“百试百灵!”的话一边不由分说的将药塞到唐中元的怀里。
这情形,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冯老大夫手里的不是什么正经药。
乔苒默了默,正要开口喝止,一旁金陵的冯老大夫却在此时朝她挤了挤眼,出声了:“乔小姐,要不要一起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