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修怔了怔:“哪里奇怪?白将军吗?”他现在脑中一片混沌,仿佛停滞了一般,如提线木偶一样,无法思考。
“不是,同白将军无关。”张解说着,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却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出来,总觉得这件事给人很突然的感觉。”
至于哪里突然,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只是总觉得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
平庄也有种古怪的违和感,他看着眼前摊开画卷认真看画的女孩子,忍不住道:“你看得懂吗?”
女孩子抬了抬眼皮:“你说呢?”
“我不知道。”平庄说着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道,“不过你这样看画能看出个什么来。”
好画要品,他就算不懂画,却也见过懂此道的人认真看画的样子,总之,绝不是像她这样的。看她将画依次排开,摩挲着下巴深思的样子,总觉的这不像在看画,更像是要从画中找出什么东西的样子。
正在此时,唐中元自外头领着一个人进来,道:“乔大人,白将军来了。”
平庄回头看了眼这个外形儒雅却让他有种压迫感的男人,心道:连将军都来了,这大理寺大晚上的还真是热闹。
白郅均的到来让乔苒双目一亮,忙道:“白将军来的正好,你先前乃是进士及第,或许比起我来,更懂丹青之道。”
“我也只是略懂。”白郅均说着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依次排开的画,怔了一怔,惊讶道,“都是人像画?”
乔苒点头,道:“是啊!我将虞是欢这几年的人像画都找了出来,依次排开看了看。”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不过也能猜到她是要他观察这些画。白郅均低头目光将地上依次排开的人像画扫了一遍,而后道:“虽是略懂,不过看他用笔老练,想来于丹青上确实有几分天赋。”
乔苒点头应了一声,笑了笑又问他:“除此之外,白将军还能看出别的吗?”
白郅均闻言沉默了一刻,再次看了起来,半晌之后,又道:“比起画男子,他似乎更喜画女子,描笔勾勒更为细致。”
“还有呢?”女孩子又问。
白郅均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将那十几幅女子的画像挑了出来,并排排列,而后道:“西子、明妃、洛神、玄女……你说的这个虞是欢似乎好画美人。”
当然,这些传说中的人物长相如何全凭虞是欢想象,不少是根据前人留下的诗句笔墨杜撰的。
“咦?”白郅均忽地“咦”了一声,奇道,“这些人颈下看起来似乎有些污迹,是用纸的问题吗?”
“不是。”女孩子目光灼灼的看向那些女子颈下之处道,“是两颗痣。”
白郅均惊讶的看着她,见女孩子手一抖,将卷在手里另一张肖像画抖落了出来,不过这幅肖像画比起虞是欢笔下美人的神韵显得呆板了不少,画像上是个清秀的女孩子,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漩涡,看起来可爱有余美丽不足。
“这是从长安府衙那里拿来的官府画像。”乔苒说着指向画像的颈间,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些眼熟?”
白郅均目光一滞:“这两颗痣的位置怎的会……”
“一模一样。”正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甄仕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眼神幽幽道,“年轻人的心思都在画上了。”语气不无感慨。
乔苒道:“其实这件事先前不曾深想,如今一想虞是欢的举动,早该想到这个可能性的。”
如果虞是欢真的只是将那个女孩子当做一个寻常的婢子,怎会将她带在身边这么多年?即便如今在他们看来虞是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阙楼之事没有发生之前,书香门第出身的风流才子虞是欢想要哄骗一个女子的欢心并不是一件难事。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层是因为那女子身上被虐打的痕迹,我等先入为主,觉得虞是欢此人龌龊无耻。”乔苒说道,“当然这或许是虞是欢虐打的她,可若往离奇里猜测的话,她自己弄出来的甚至是用胭脂水粉伪造的也有可能。”
这话一出,白郅均莫名地仿佛听到了山西路常听到的那句话。
虽说离奇,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时觉得她说这句话是在嘲讽周世林,但眼下他突然有种感觉,她是在很认真的推断,再离奇的推理只要能说得通,都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虞是欢是丹青妙手,那女子跟随虞是欢多年,兴许未必有他的本事,但要在身上画些淤青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
甄仕远下意识的看了眼乔苒,见她支着下巴,仿佛陷入了沉思。
“虞是欢今年二十有三,婚约未定。”女孩子忽道,“而虞氏族中几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子弟,早已定下婚约或者已经成亲了,独他一人以风流才子自居不曾定下婚约。”
原先看起来不算奇特之处配上那两颗痣的古怪似乎愈发朝着那个离奇的可能性而去了。
想到她先前猜测那个女子不简单,甄仕远神情有些古怪。
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么虞是欢其实也在那女子的控制之中。若是这样,那女子另有所图,同虞是欢说想要回到他的身边,虞是欢会不会在她的鼓动之下杀人放火?甄仕远打了个寒噤,莫名地生出一股后怕之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子也太可怕了。以倾城之姿勾的人沉迷这不可怕,毕竟佳人难再得,人好美色是天性,而这等美色沉迷要抽身不过是一夕间的事情。可若是以寻常姿色勾得以风流才子自居的虞是欢沉迷,那这女子手段倒是真的厉害,以这个手段,能将胡元子玩弄于鼓掌之中也不奇怪了吧!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不过,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一对寻回女儿的夫妻的古怪之处似乎也有了解释。难道是发现寻回来的女儿其实心悦虞是欢,因此愤怒?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女子想要重新回虞是欢身边,从一开始根本就不需要弄出那些伤痕来。在这个推断之下,这等所作所为委实是多此一举的事。
甄仕远觉得脑壳有些疼,好似这样也解释不通。
“其实还有一个解释的,”女孩子说着,目光灼灼,“别忘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是吐蕃与大楚盟约有撕毁的危险,如果她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她的身份或许有另一种解释。”
甄仕远脸色大变。
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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