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成觉得这件事,其实很容易想通。
如思听后木呐了几秒,随即转头冷冷的看他一眼:“今晚你不准上我的床。”
徐毅成……
她回到房间后把门狠狠地摔上了,发出啪的一声,徐毅成在楼下都觉得震耳欲聋。
——
第二天,晴空万里。
向暖在床上疲倦的翻了个身,眯着眼看了眼床头柜上放着的闹钟,竟然已经八点多了,怪不得外面那么刺眼。
只是一扭头,发现霍澈已经不在了,不自觉的心里一空,昨晚分明还跟她你侬我侬的,一大早又上了哪儿?
拿起手机看了眼,里面躺着一条微信。
“去公司了,今天有点忙,晚点联系。”
向暖看完后把手机放在一旁,靠在床头上发起呆来。
许久,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太太,向先生来了!您父亲!”
向暖后来便刷了个牙,换了身衣服下了楼,就看到了向平渊。
她宣布跟他断绝关系已经一阵子了,真的没想再跟他见面。
向暖甚至觉得这个人有一天会找上门,但是没想到是今天。
她走下去:“您怎么来了?”
向平渊抬了抬眼,然后又低头端着茶喝了点。
向暖坐在旁边,看着他头顶多出的银发,不自觉的就别开眼:“不是说了断绝关系吗?”
“你能跟我断绝,我也能跟你断绝了?你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这也是你想断就能断的?”
向平渊叹了声,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向暖便又看着他:“那您来什么事?”
“小暖,别这样跟爸爸说话,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连爸爸也没有了。”
向平渊低着头,说这话的时候,说的特别轻巧,拿捏的特别到位,至少向暖是心用力跳了下子。
“您身体又不舒服?”
向暖下意识的那么问他。
“没什么事,可能是心病吧,近来我常常梦到你母亲,说来也怪,好些年没梦到她了!”
向平渊又继续喝茶,向暖却说不出话了。
她有点生气,但是又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流下去。
她不知道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真的没办法分辨。
可能有的人会选择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是向暖没办法再选择相信,她宁愿相信是假的,或者至少,置之不理。
因为被骗过,已经不是一次了!
她要是再上当,那真的是笑话了。
“是吗?您梦到她什么了?”
向暖问了句。
“梦到她,问我们fù_nǚ好不好,问你嫁的可好,问你,有没有受委屈,问你……”
“就没有问我,有没有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出卖吗?”
向暖从容不迫的打断。
向平渊抬起头来看她,许久,他都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动容,不自觉的又叹了声:“出卖?你要是知道他们怎么逼着我跟他们同流合污,小暖,难道爸爸会想要害自己的女儿吗?还是联合别的人让你难堪。”
“事实就是那样,您跟吴秋曼联合起来把我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向先生的记性应该不至于太差,过往发生的种种,您总应该还记得些吧?”
向暖敏锐的黑眸盯着一侧的男人,他们多久没见了,久到她见着他,竟然理智到自己都觉得可怕。
“你就非要这么逼我?非要逼着我去死了才开心吗?我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连我都没了,你自己独活着就开心了?你又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孩子,是霍澈私下里给你更多的钱吗?才让你死都不愿意跟他离婚?”
向平渊终于被她惹急,忍不住斥责她,质疑她。
向暖却真真正正的在见识着人类的恶性。
什么叫她又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
就因为她离得开,所以,她就得跟霍澈离婚吗?
他们俩离婚,可能是他们俩走不下去了,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搅局让他们离婚他们就得离婚,没有这样的说法。
向暖心里固执的一直秉承着这样的信念。
“自己的女儿离婚,您就会开心吗?”
向暖笑了笑,问他。
“我开心?我只是不希望你跟这种人家纠缠下去,你看不出来吗?霍家全都是喝人血的主。”
向平渊气的站了起来,口口声声都是他在为她考虑。
霍家都是喝人血的主?
那向家呢?
从计划让向晴跟霍澈在一起到后来逼她嫁给霍澈,再到现在逼她跟霍澈离婚。
向暖突然仰起头看着他:“我在想,最近一直在盯着我的人,到底是霍家的人,还是,其实根本就是您找来的人,为了逼我跟霍澈离婚,为了拿到那十个亿……”
向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真的不愿意想下去了。
这个给自己生命的男人,自己好些次都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太无情了,她还记得,前年他叫她小暖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情。
可是现在,小暖这两个字,却只让她觉得耳朵难受。
“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说你的父亲找人盯着你吗?”
向平渊眼睛更瞪大了些,继续质疑她。
向暖没有证据,向暖只是觉得他反应有点过激。
“您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她心灰意冷的低了头,不愿意再与他相对。
过了一会儿,向平渊还没走,甚至又开口:“你借我点钱。”
向暖才又渐渐地抬眼看他。
“最近做了点小生意,赔了,银行正跟着要钱呢。”
向平渊说这话的时候,终于,好像是觉得羞臊了,竟然也别开了脸,声音也压低了些。
向暖看着他,许久:“做小生意?什么小生意?”
“你别管了,你只管借我点钱,银行催得紧。”
向平渊烦躁的提醒她。
向暖看着他,想了想,只说了句:“我手头也没什么钱了,您要多少?”
“三千吧!”
向平渊特别烦躁,说话也缺了耐心。
向暖却是有点懵:“三千?”
做什么小生意只要三千块。
“三千万!”
向平渊羞臊的又重说了一遍。
向暖……
她竟然以为是三千块?
向暖自己都被自己给蠢笑了。
“没有!”
她站了起来,这次是她不耐烦了,从沙发那里转个身便往楼上走:“金姐,送人。”
“是!”
金姐早就在里面候着了,听向暖说要送人,终于也松口气,赶紧走到客厅去。
“向先生,请回吧!”
金姐还是很有礼貌。
“向暖,我是你父亲,你必须得管我!”
向平渊只嫌弃的看了金姐一眼,便又对着上楼的那个背影喊了一声。
正巧如思跟徐毅成进来,便听到了那句话,顿时夫妻俩站在门口忘了往里走,尤其是如思,简直被惊的想要破口大骂。
听着门响,金姐也往外看了眼,然后赶紧的往后退了退,喊了声:“如思小姐,徐先生,你们来了。”
金姐刚刚被向平渊那一嗓子都给吓坏了,真怕待会儿向平渊会动手,她又打不过,也怕向暖受委屈。
向暖回了楼上去。
如思跟徐毅成走了进去。
“是向伯父啊?真是好一阵子没见了,怎么看上去老了那么多啊?”
如思打量着他,说话也把控着,还算客套。
向平渊看着她皱了皱眉头,随即声音倒是正常了些:“你是……”
“我是向暖的同学,如思啊!”
如思眨眨眼,笑不达底,她对向平渊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点发憷,好在徐毅成在。
向平渊想起来她,然后感觉她一侧还有个人,便又转眼看了眼,倒是谨慎了些:“这不是徐总嘛!”
“向先生缺钱的话,应该去找你女婿要啊,你女儿不在这里当家的吧?”
徐毅成便轻描淡写的反问了他句。
向平渊一听这话,尴尬的笑了笑:“是吗?那我倒是不知道,他们小两口感情好,我还当她有些钱呢,再说了,我始终是她父亲,也不是女婿的父亲,问女婿要钱总是不好的,你说是不是?”
“的确是不太合适,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向先生听说过没有。”
徐毅成拥着如思在沙发里坐下,然后抬眼看着站在一侧的人。
向平渊也又坐了回去,好奇的问:“什么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徐毅成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如思站在他旁边听完这话后差点笑出来,努力忍。
向平渊……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好话,没想到说这种,气的向平渊当时就有点挂不住脸。
“向先生要是想晚年过得好,我跟如思作为他们夫妻的朋友,奉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向平渊没过多久就走了,金姐感动的有点想哭,对他们说:“幸亏是你们俩来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动手,他刚刚那一嗓子,真把我吓了个够呛。”
“你去看看向暖吧。”
徐毅成提醒了一声。
如思点点头,然后赶紧的跟金姐都跑到楼上去。
徐毅成拿出手机给霍澈打了电话,霍澈已经到会议室门口,接到电话后便先让刘凌冬他们进去了,他站在外面接通电话:“正要去开会,什么事?”
“你岳父来你家里了,问你老婆要钱呢。”
徐毅成便跟他说明电话的用意。
霍澈眉心蹙了蹙:“他走了吗?”
“他是走了,不过不知道跟你老婆还说了些什么,感觉不太好,开完会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嗯!中午可以回去一趟,谢了!”
霍澈上午在开会的时候发了几次火,到中午好不容易散会,大家松了口气,他急匆匆的往回赶。
谁知道他到家后,向暖没事人似地在厨房里煮着午饭。
听到脚步声看到是他回来,惊了下:“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你爸来过了?”
霍澈走上前去。
“徐毅成给你打电话了?这个人真是,他来是来过了,不过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点小事你也放在心上?还特意赶回来看我,下次你打电话问问我啊。”
向暖提醒着他,不希望他太紧张。
霍澈将她拉入怀里:“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保证,好好处理你父亲的事情。”
“你处理不好的,他就那样了,已经病入膏肓。”
向暖便贴着他靠着,正好觉得有点累,说出来的话没什么情绪,她是真的绝望。
“总会有办法的。”
他抱的她紧了些,他是知道的,她这阵子很累,因为双方家长都在给他们压力,他有多累,她就有多累。
“有什么办法呢?其实我都习惯了,真的!”
她也抬起手来,缓缓的放在他背上,将他抱着。
“小暖,对不起!”
霍澈低头,把脸埋在她的侧颈。
“霍澈,值得吗?”
她忍不住再问他,值得吗?
为了跟她在一起,跟自己的父亲彻底的翻脸,跟公司的老功臣们彻底的翻脸。
“不准再问这种傻话,最后一次,嗯?”
霍澈提醒她。
向暖便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遇见你,我做什么都值得了,别再质疑我们的感情,嗯?”
霍澈握着她的臂膀扶起她,直视着她轻声说道。
向暖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又贴着他怀里靠着。
是的吧,为彼此,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只是放弃与抵抗之间,到底哪一种,会让他们更快的解脱?
今天向平渊来找她要三千万,说是银行追债,向暖不问虚实,但是她猜着,应该不是银行追债,银行早已经不再借钱给他吧。
那么,只是想要问她要钱用,还是他借了高利贷?
如果是高利贷,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向暖突然回过神来,将他推开,抬头看着他:“有件事恐怕不能拖。”
“向平渊来找我要三千万,说是他做小生意赔了,银行在追债,但是之前你不是放话不让银行再借钱给他吗?”
向暖望着他确认道。
“我马上找人去查,三千万不算多,你别太紧张。”
霍澈说着掏出手机来,当着向暖面前便打了电话。
“帮我查一下这阵子向平渊有没有从银行借钱,被银行催款,快点,我等你回话。”
他说着又看了向暖一眼,看向暖那么紧张,挂电话后便又搂着她的肩膀:“放松一点。”
“我怎么放松的了?”
向暖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她跟向平渊之间的事情她是最不想让霍澈牵扯进来的,可是当下里她却一点都没办法矫情着去避讳了,因为高利贷到底多可怕,恐怕不少人都该知道。
“你在煮午饭呢!”
霍澈提醒她。
向暖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煮面,赶紧的去里面看。
面都已经煮黏了,她看了眼,然后转头又看霍澈:“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霍澈便走过去:“还有你不确定能不能吃的?”
要知道,她的厨艺,在霍澈心里,一直是完美的。
不过看到那一锅面条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是没法吃了,要不重煮吧?”
霍澈跟她商议。
向暖又看了眼锅里,关火,把锅里的都倒掉,然后重煮。
吃饭的时候霍澈的手机响起来,看了眼来电,他迅速接起:“怎么样?”“这段时间向平渊没有向银行借款,不过……”
霍澈接完电话后将手机放在了一旁,神色有点淡漠。
“他怎么说?”
“先吃完饭再说。”
霍澈说完便又低头吃面条,向暖却是有点着急的,吃不下几口。
“到底怎么样嘛?”
向暖看他吃完,终于忍不住催问他。
霍澈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把纸巾放到旁边,然后才抬眼看着她,很认真的告诉她:“没有向银行借贷。”
向暖大气不敢喘一口,没有向银行借钱的话,那是借别的地方了?还是只是骗她?
向暖心里其实是愿意,向平渊只是为了问她要钱编造出的理由而已,但是她看着霍澈漆黑的眼眸,却是半个字也不敢多问,她突然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