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信回到城郊别苑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遇安在丫环的服侍下已经上了药,换了衣服。远信进屋看到她正在安睡,放心下来。正准备出去,被遇安叫住了,“二哥为何叹气?”
远信回来,“你醒了?伤还疼吗?”
遇安毫不上心,随口答道,“没事的,小伤。”
“你受苦了。”远信又开始了自责,“我好像是最没用的一个人,连你都在受苦,只有我一人整天逍遥自在。”
“二哥何出此言?”
远信拉了个凳子在床前坐了,“我有些话不知该向谁说。”
遇安会心一笑,“看来二哥是打算对我说喽?”
远信无心玩笑,严肃问道,“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映丰和大哥打的不可开交,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你会帮谁?”
遇安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帮大哥了。”
远信追问,“那映丰死了,你不难过吗?你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是喜欢,但我也不会为了他背叛大哥,背叛程家。我入无上门的确是为了映丰。所有有关于他的行动,我都会亲自参加,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大哥要置映丰于死地,我可以从中周旋,留他一命。”
这句正中远信下怀,他急切的问,“如何周旋?”
“那要看当时的情况喽,能留他一命就好,我想以我之力,救他一命,算是报答他当年救我之恩。”
远信疑惑,“他救过你?”
“是啊,我八岁那年,有一次在街上等阿婆买针线,突然一匹受惊的怒马奔来,我怕的连动都不敢动,当时是他飞身将我拉至路边,见我吓哭了还买了一串糖葫芦给我,对我说我笑起来像彩霞一样美。”遇安害羞的低了头,脸都红了起来。
“傻丫头,你对他如此深情,他却未必记得你。”
“他不记得。但我也不在乎了,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他记得我。”遇安看得很开,酸涩一笑,“下任襄王之争已经默默开始,无论谁输谁赢,总归是不能两全。”
远信还是不死心,又问,“那如果你发现映丰要加害大哥,而你说出来映丰就会死,你会告诉大哥吗?”
遇安点头,“当然。”
远信穷追不舍,“你不是说要保他一命吗?”
遇安无奈的撇嘴,“我说尽力,又没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保他。难道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加害大哥吗?总之大哥是最重要的。”
远信叹一口气,不再纠缠。
遇安不满道,“又叹气。”
“无上门有内奸你知道吗?”
遇安点头,“最近是觉得有些异样,每次针对映丰的举动,他似乎都能提前知晓。”
“我知道是谁。”
遇安丝毫没有惊讶,“我猜到了。”
“啊?”远信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了,“你知道?”
遇安翻了个白眼,“你把我救出来扔下不管去见迎熏,回来就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知道就好,我正愁怎么开口。我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迎熏活下来吗?”
遇安抠着指甲,悠闲道,“正常情况下,没有。”
“那不正常的情况是什么?”
“大哥吃错药了。”
远信懊恼一声,“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帮她,我小时候有负于她,她才会走到今天,我现在是真心想帮她脱离苦海。”
“退一万步说,她平安出了无上门,但对于映丰而言,这枚棋子已然无用,映丰会不会留她活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我能求大哥放了她,妹妹可否帮她改头换面,离开京城?”
遇安迟迟不敢回答。
远信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知道妹妹不但善毒,易容之术也是巧夺天工,就帮我这一次好吗?”
遇安甩手,“你要是真能让大哥放了她再说吧。我倒是不知道大哥何时对叛徒如此仁慈。”
远信恳求道,“迎熏帮我留到大哥回来好吗?我去跟大哥谈。”
遇安点头,远信起身离开,“我出去走走。”
“你又叹气!”
出了门,远信漫无目的的走着,低头沉思,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保住迎熏呢?哥最厌恶背叛和欺骗,是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迎熏的,我两手空空,如何跟哥谈条件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梦涵有身孕的事远信还不知该如何向爷爷开口。
远信突然想到了梦涵,她鬼主意多,一定有办法的。不行,梦涵嫉妒心强,一向不能容忍我和别的女人有瓜葛,我若是告诉她迎熏的存在,她能真心帮我吗?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该找谁出主意呢?
“没有门主的无上令,我死也只能死在无上门。”迎熏的话在远信脑海里回响。
下人们上前问安,远信才如梦初醒,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端侯府的门前。抬头望着门匾,远信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丝毫感觉不到往日的亲近。
在下人的招呼中,远信进了府,只见两三个下人在慢悠悠的打扫,远信说,“今儿府里这么清静。”
青含听见远信的声音,出来问安,“二爷见谅,侯爷夫人这几日不在,下人们也就趁机偷懒了。”
“你依然这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