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信牵着马走过陌平县,打量着这里繁华的大街,体会着远离京城别有一番滋味的风土人情,满心欢喜。周围三五成群的人打打闹闹,远信却并不显落寞,仿佛这里的热闹也是属于他的。路上转悠的有点口渴,他走进一家客栈,小二热情的上前招呼,“这位爷,里边儿请。”
远信把马缰丢给小二,“把我的马牵去,用好料喂着。”
“好嘞,小的这就去。”
远信走到掌柜的桌前:“可有空房?”
“有,上好的房间,宽敞明亮又便宜,一天只要两百文钱1。爷要住几天啊?”
“先住三天吧。”远信掏出一两银子,“给我拿些好的酒菜来。”
掌柜的招呼着,“好嘞,小二,快给这位爷找张干净的桌子坐着。”
小二麻利的过来:“爷这边请。”
远信吃着菜,门口进来一位相貌清秀的白衣男子,斯文翩然,脸庞干净清丽。只见这位白衣男子在经过一张桌子的时候,突然停下弯身捡起一块玉,对桌前吃饭的人说,“这位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您的玉掉了。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块古玉吧。”
正在吃饭的墨衣男子,锦衣鲜丽,富态昭然。他放下筷子否认道:“这玉不是我的。应该是谁刚才掉下的,我坐这儿的时候还没有呢。”
白衣男子一喜,赶忙坐下来,神秘兮兮的小声说:“要不,我们把这玉分了吧。这可是难得的古玉呢。你看这色泽,你看这质地,真是难得的上等货啊。”
“这,”墨衣男子思量着,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啊,这客栈人来人往,谁丢了谁捡了谁说得清啊。再说这玉如此难得,偏让我们捡着,定是上天有意给我们发财的机会,你若是犹豫错过了,可是对上天的辜负啊。”白衣男子娴熟的劝着。
“说的也是。”墨衣男子有几分赞同,送上门的钱财,有几人能经得住诱惑呢,“只是我家是经营丝绸的,我并不识玉,也不知这玉价值几何。”
白衣男子指点道,“要说这玉啊,我倒是懂一点。这色泽晶莹,通体无暇,触手生温,即是上等的古玉,价值连城啊。”
“既是古玉,我们该怎么分呢,若是损坏,只怕不妥。倒不如我们去当铺当了它,拿钱回来我们也好分。”墨衣男子建议道。
“公子所言有理。”白衣男子暗喜,“只是,小弟我只是路经此地稍作歇息,待会儿还要赶路呢。此去当铺,一来二回的,恐费不少功夫,怕耽搁了行程啊。”
“那,”若真如他所说,这玉价值连城,他若带走,我岂不亏大了?可是我若不让他带走,他未必妥协啊。墨衣男子沉思。
白衣男子见他犹豫,便知已经上钩,提议道,“不如这样,小弟我赶路匆忙,带着玉一不留神怕给丢了,也是累赘。二来,这玉也不比金银盘缠来的便利。我跟大哥今日相识也是缘分,大哥送与我些金银算是给小弟我送行。这玉,就权当是小弟给大哥的见面礼了。大哥意下如何?”
墨衣男子对于他的慷慨有些出乎意料,激动的称赞道,“贤弟果然深明大义,一看就是大度有修养之人。只是大哥今日身上钱财不多,只有这百余两散银票。”
“大哥这是哪里话,既是兄弟还需得着分清你我?大哥有如此情谊,小弟我就却之不恭了。今日与大哥一见如故,若非赶路,定当登门拜访。”白衣男子接过银票,还不忘拉拢着两人的关系。
“好贤弟,来,大哥敬你一杯。”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白衣男子沉着淡定,墨衣男子却因兴奋激动,竟有些酒洒了下来。
酒毕,放下酒杯,白衣公子告辞。墨衣男子拿着玉,混着洒在手上的酒水,一片绿色晕染开来。
“你站住!”墨衣男子知道受骗,一声大喊。
白衣公子刚逃两步就被门口之人拦下。此时店内多位刚才还默默吃菜的人均站了起来,“好小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在大爷这兴风作浪。”
白衣男子迅速被包围了起来,孤立无援,眼看周围的人凶神恶煞,一副不好招惹的派相,忙拱手赔笑:“各位大哥,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想招惹了各位大哥。”白衣男子忙掏出刚才收下的散银票,往刚才说话的壮汉手中塞:“各位大哥喝喝茶,消消气。小弟我再也不敢了,各位大哥海涵。”
壮汉冷哼一声,并未领情。白衣男子又从身上掏出钱袋,娴熟的圆滑着,“大哥消消气,小弟今日就带了这么些钱,改日,改日一定请大哥们喝酒赔罪。”
壮汉接过钱,掂了掂,分量不轻,勉强嗯了一声,白衣男子看壮汉缓和了些,顺势准备溜走:“那大哥们先吃着喝着。”
不料壮汉打开钱袋,却见里面都是些石头子,怒道,“给我抓住这小子!”
白衣男子被几人架住,动弹不得,哀求道,“大哥,大哥饶命啊,小弟也是迫不得已啊。小弟家中有高龄老母卧病在床,还有弟妹需要吃喝,实在是迫不得已啊,求大哥大发慈悲饶了小弟吧。”
“先是丢假玉骗人,再拿石子糊弄大爷,现在又作出此番苦情状。小子你到底还有多少诡计?”
“大哥明察,小弟现在说的确是实情啊。小弟家住西门大街十二巷,大哥不信过去一看便知。家中老母还在床上呻吟等着抓药呢。”
“我随你去?不出这条街你就溜了,你当我还会再信你?”壮汉说着把装着石子的钱袋往白衣男子的脸上砸去。这满袋的石子要是砸在清秀白皙的脸庞上,可是要留下伤痕。
远信一直坐在边上边吃边看着这场闹剧,逐渐对这诡怪精灵的白衣男子产生了兴趣。在满袋的石子出手之时,他果断起身,急速飞到白衣男子面前,一把接住那包石子:“占地为王,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你是谁,没你的事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壮汉威胁道。
“哦?”远信挑眉,“那我就兜回去慢慢吃。”
随着壮汉一声“上!”围着的人都朝远信打过来。远信伸手揽住白衣男子的肩,脚尖轻掂便飞起来出门而去,在几丈外落下,两人飞奔而去。
两人奔到河边,白衣男子大喘着气说:“应该没人了吧。”
远信也同意:“是吧,不管了,先歇歇吧,累死了。”
“你功夫这么好,跑什么啊,怎么不跟他们打起来啊,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白衣男子说着比划着,仿佛那几人正在他面前等着被揍。
“呦,我救了你你不道谢还挑拨是非。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再说我的功夫实在不怎么地,就轻功还凑合。”
“这也不错啊,你飞着轮番往他们脑袋上踢一圈,多过瘾啊,哈哈哈太好玩了。”白衣男子脑补了一场大战,兴奋不已。
远信摇头道:“得了吧,大小姐长点好心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她低头打量了自己一圈,没看出什么破绽啊。
远信笑而不语,在草地上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河边随风飘扬的柳条,也是一番美景啊,他向来随遇而安,走到哪都能享受。
这姑娘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让远信小小的吃惊了一个把,他还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这么率直,落落大方,面对陌生的男子也一点都不害羞,被自己抱在怀中也不介意,又在河边和一个陌生男子坐在一起,要是换做其他女孩子,估计哪一样都够让她们羞的没脸见人。
“你不回家啊?”远信问她。
这姑娘也是一副享受风光的模样,“还早,这么好的阳光,走了岂不辜负。”
远信随口问道,“你父母还真是放心你啊,让你一人在外行骗。”
“我父母在我家乡,不在此地。”
“哦,我说呢,谁家有父母的女儿能教成这样?”
姑娘不乐意了,“教成怎样啊,非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三从四德才叫女人啊,我不是你们这的人,也不喜欢这么矫揉造作,我就是我。”
这女子还真是特别啊,远信不接话,从草地上拔了一根草,嚼在嘴里躺下,难得这一份闲适,忽然想到自己的状况,哀怨道,“这下损失大了,”
“怎么?”
“我付了那家客栈三天的房钱呢,看来是回不去了,我真是脑袋有问题啊。”
“是啊,我也觉得你可能有点问题,不要放弃治疗。”
远信马上坐了起来,冲她道,“我救了你,还这么对我说话,真是,哪有你这么无礼的女孩子。”
姑娘做了个鬼脸,洋洋得意,“这么无礼的女孩子,不是在你面前吗?”
远信无奈的撇了嘴,“是是是,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我要是不救你,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呢,可能已经被打成肉酱了吧。”
姑娘不屑道,“切,才不会呢,像我这么美貌如花,天姿国色,卖给妓院还能收入一大笔钱呢,谁会像你这么笨,打成肉酱,能卖几个钱?”
“哈哈哈!”远信笑了起来,她又一次震住了他,他认定了,面前之人确实不是常人,没见过女孩子这么不羞自夸天姿国色的,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说到妓院依然脸不红心不跳颇为自然的,更何况还说的是自己?虽然她骂远信笨,不过远信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笑的很开心呢。
“你真是个奇人啊,”远信收敛了点放荡不羁,有意套近乎,“在下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你问哪个?”
好吧,败给她了。“你有几个?”
“我刚来这的时候,在一户人家做丫环,他们叫我雪儿。我本名叫姚梦涵。”一个在现代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姚,梦,涵”远信念了一遍,“听口音你不是陌平的人吧,那你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