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后,陈守信早早就回房间去休息。冬至临近,天黑得格外早,一出神的功夫,陈守信的屋内就光线昏暗,不得不点起蜡烛。
下午周氏的质问之语一直萦绕在陈守信心头,面对周氏不认他这个儿子的情形,换做另外一个人定是会伤心不已。试问有谁能无视母亲的无情,然而陈守信表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毫无来由的恐惧之情。
怪哉,怪哉!他为何如此表现,其中缘由看来只有陈守信一人知晓。
当陈守信独自一人在房中有的没的想些事情的时候,在河头村的家中,一家人正在焦急地寻找他的下落。王月英已经吩咐家里所有人去村中及村周围山野寻找陈守信。说句实话,王月英心里倒是不担心这个所谓的“丈夫”,一个成年男人能出什么事。她心想,他八成是中午被自己呵斥地无言以对,负气悄悄躲了起来,等饥饿难耐的时候,他自己就会回来的。王月英之所以对陈守信有如此判断,完全是基于陈守信在村中生活的所作所为。
虽说陈家对外都称自家子弟要秉承祖宗耕读传家的家训,但是多年来也就出了陈守信一个读书人,比起那些书香门第的子弟差得太远。原主的记忆告诉王月英,陈守信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从小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对妻儿子女也没有半句怨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智不全的陈守信在吃住方面就显得颇有娇气,恢复心智后更是常常指责王月英家的伙食不好,住的不舒服之类的。除此之外,还总是一副“大人”做派,喜欢高高在上数落他人的不是。王月英几次三番、三番几次劝他不要这样,他听后略有收敛,但仍旧不时地会露出真面目。午饭时的争吵便是最好的例子。
天渐渐黑了下来,最后的一缕阳光隐没在西方的大山后,月亮才出现在东方的天边。空气中寒气逼人,王月英站在门口四周张望着出去寻找陈守信下落的家人,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陈守信。
村中的土路上,远远地望去就见有人从村尾急匆匆跑过来。天色已晚,王月英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也看不清是谁。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人的面孔才清晰起来。原来是彩蝶。
“夫人,我打听到老爷的下落了。”还喘着大气的彩蝶满脸通红,手指着自己跑来的方向。她是要告诉王月英朝那边看呢,还是告诉她那边有人过来?
“什么,你让我往那边看什么,你已经知道人在哪里了吗?”王月英上前扶着彩蝶,不等她喘过气来就问到。
“我刚才去村尾打听老爷的消息,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孙老汉,他说,‘老爷去了陈家酒楼’。”
“陈家酒楼?”王月英一听说陈守信去了陈家酒楼,心里感觉有些莫名奇怪。他去那里干什么?难道以前被凶得还不够不成?细细回想中午争吵之时,陈守信说的那些话,倒是有提到要去陈家酒楼探望生病周氏的意思。毕竟是亲生的mǔ_zǐ,纵然母亲对儿子千般打万般骂,血浓于水的养育之情是无论无何剪不断的。不管怎么样,王月英总算是知道陈守信的下落,皱起的眉头也和缓了下来,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稍稍安慰家里的两个孩子,免得他们担心陈守信,自己在家里胡思乱想。
“也好,在陈家酒楼也好,最近看见他我就烦躁,还老是讲什么尊卑有别,惹得你们也都不高兴。”
“夫人言重了,老爷其实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做下人的······”还没等彩蝶把“不该和主人家一桌吃饭”之类的话讲出口,王月英就打断道:“我何时把你们当成下人了。才没几天,你怎么就中了他的毒,跟我讲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