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等了许久,突然听到轻微的鼾声,她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真是小孩子,说着话就睡着了。
阿西重新躺了下来。
一夜再无话。
睡意朦胧中,阿西看到了阿妈。
阿妈嘴角微微带着笑,就那样坐在一边看着阿西,她头上簪着那枚荼蘼花的金簪,耳边坠着两颗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穿了一身阿西从来没见过的衣服,江牙海水的纹路,丝绢绸缎质地,手腕上带了副碧翠碧翠的玉镯子。
“阿妈?”阿西睁大了眼睛。
“夭夭。”是阿妈温柔的声音。
夭夭。
阿西眼泪一瞬间流了出来。
阿妈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喊过自己夭夭。
那是只有阿妈会叫的名字,连阿爸都没有那么叫过自己。阿妈说,我的女儿属木,以后一定是树林里一棵茂盛笔直的参天大树。
阿妈说,夭夭,不要信命,因为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阿妈说,夭夭,阿妈教给你的东西,你学会就好了。财不外露,女孩子的学识也一样。
夭夭,夭夭。
“阿妈!我好想你!”阿西委屈极了,阿妈走了以后,她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今天是她成亲的第一个晚上,原本应该是她的洞房夜,现在她一个人睡在外间的小榻上面,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阿西嘴唇发抖呼吸急促,她抹着眼泪伸出手去,想要抱住阿妈。可是她怎么也伸不出手。就好像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一样。
“夭夭,天要黑了。”阿妈抬手按了按鬓角。
“阿妈,阿妈……”阿西慌乱的坐了起来,她发现不是自己和阿妈之间有屏障,而是阿妈周身不能触碰到。她可以掀开被子,可以推开枕头,就是触摸不到阿妈。
“夭夭,天要黑了。”阿妈微微蹙眉,按着鬓角的手放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姿态优雅,一脸正经却又带有一丝焦虑。
“阿妈,阿妈我好想你,”阿西吸着鼻子:“你走了以后,阿爸也病了,你走了,家里天都塌了,阿妈……”
“夭夭,天要黑了。”阿妈转头。
阿西看到阿妈的侧脸,和发间那枚金簪。
“夭夭,”阿妈又转回头,温柔的望着阿西:“别怕,天黑了以后,很快就天亮了。”
“阿妈……”饶是阿西有诸多委屈,这会儿也注意到不对劲。
阿妈一直说天黑了,天黑了,然后说天很快会亮。
什么意思?
“阿妈?”阿西抹了眼泪,刚想问话,就看到阿妈的身影渐渐变淡,变稀薄。
“阿妈!”阿西慌了神:“阿妈你去哪儿!阿妈你别走!阿妈!”
“夭夭,别怕,天会亮。”阿妈的身影消失无踪。
阿西终于能伸出手了,可是空气里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