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夏想了想道:“这些钱全部用来造船、新军和蒙学上面。就算是主上修建别院的银钱也是大人和夫人给的。主上年纪小,平时除了吃食和一般衣物,基本没有什么花销。主上除了卫队,也没有伺候的人,延请的几位先生也没有花主上的银钱。所以说造船和新军有些奢侈那是有的,但是说主上奢侈,那您是没有见到主上平时如何生活。”
吴夏对高继冲一口一个主上。这让大家都感到有几分怪异,但是高保融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这才不到两个月,高继冲管辖的几个地方就有三百多万贯的产值,就算现在不知道这其中能够获得多少利,但是这也挺让人吃惊的。
“拓跋先生,有一句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吴夏笑着问拓跋恒。
吴夏说讨厌拓跋恒倒是不一定,但是不喜欢是肯定的。一个原因是当年他没有为高郁说话,甚至是赞成把高郁拉下马的一部分人中的一个。另外一个就是吴夏被抓,就是因为拓跋恒和徐琳。
吴夏知道自己在荆南十分危险,但是他去什么地方不危险?荆南危险一样,但是机会就大很多。吴夏曾经认为很可能是孙光宪对自己落井下石,没想到却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拓跋恒连忙拱手道:“请讲。”
“只要银钱花的是地方,不怕花,花出去赚回来就是了。”吴夏已经猜出这次应该还是拓跋恒在中间说了什么话。
“这是高郁先生曾经说过的。但是楚国因此形成了奢侈之风,难道不是高郁纵容的结果?”拓跋恒开始反击了。
“您觉得马希范兄弟把银钱花的是地方吗?”吴夏反问。
拓跋恒愣了一下道:“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明君,马殷能够算半个明君,所以高郁说的话管用。天下财货掌握在君王手中,毫无节制的花钱,大修宫殿享乐。高郁设想很美好,但是实际楚国就因此而败亡。这就是为什么古来圣贤提倡君王要远离奇巧yín技,克己奉公的由来。千年来,代代如此。”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吴夏正式向拓跋恒行礼。
“拓跋先生的话非常有道理,先师落难之后,我曾经也想过这件事。多的话我也不想再做辩驳。但是主上将建立一直全新的海军,而不是水军。这艘船,还有马上要开始改造的那艘海船,它不是一个人就能建造的,需要数千工匠,还有已经多达三百多人各科的研究人员。这个数量还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增多。这绝不是奇巧yín技,而就像主上说的,这些科学。主上曾经说天下是天下人的,也是匠人们的。所谓科学,就是百业里面的学问。科学能够创造百业。只有百业兴旺,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吴夏停顿了一下道:“有些话,主上是童言无忌,但是我还是觉得有道理。他说不能把一个王当做一个国,因为王不是一个国,只是国家中一员而已,和农夫走贩没有什么区别。”
孙光宪一直在看拓跋恒和吴夏的好戏。不过这句话当着高保融的面说就过分了。
“吴先生,小公子是童言无忌,但是这又怎么能够拿来说?”孙光宪沉声道。
吴夏道:“请听我说完,拓拔先生所说楚国的问题,就是因为王把国当成了自己的而不是百姓的。主上说国家应该富养,个人应该穷养。什么是国事,什么是家事,应该分清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孙光宪看了一眼高保融,高保融目无表情,但是作为君主的面子是要维护的。
吴夏所言,其实先人也有论述,只是没有他这么尖刻。所以孙光宪只能拿诗经里面的话来对付一下。
高保融哼了一声,甩手向内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