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继冲一直默念着齐己和尚临走的那首诗。
梁夫人就奇怪了,因为高继冲一直不喜欢诗词,看唐诗也就是看“鹅鹅鹅”和“床前明月光”之类。见到稍微复杂一点点的,就千方百计逃避。
“怎么啦,这不过是写竹笋来奉承你的,也许还奉承了你王姐姐一下。”
王婉容因为论战大获全胜,所以心情就飘了起来。她的年纪也不大,适当得意一下,也许是好事。比如现在梁夫人看她就不再那么有戒心,还开起了玩笑。谁会和小孩子计较呢?要是王婉蓉表现的冷静,那才会让梁夫人警惕。
“不对喔,歪脖子和尚怎么会无缘无故吟诗?”高继冲皱着小眉头。
王婉容笑着说:“这诗人都是这样,何况歪脖子和尚还号称诗囊呢。”
“就是,看你皱着眉头,都成小老头子了。”梁夫人其实也挺开心的,因为梁震实际上是认可了开办蒙学,包括认可了王婉容这个小丫头。日食虽然气运不在南平国,但是坏处也不在南平国啊,只要丈夫和儿子好,她才不管什么改天换日的事情。
一直蒙着脸,袖着手沉默不语的耿先生清冷的声音说:“这首诗确实不同寻常。恐怕是告诫南平王要当心小人。”
梁夫人愣了一下,于是几个人都沉默着,细细品味这首诗。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梁夫人,不过她的眼光闪动着,不没说什么。因为现在不是只有几个人,而是孙光宪他们因为同路,都跟在后面。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以文采著称,有些事情点一下就好了。接着王婉容呵呵笑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口。
耿先生道:“乱世十国,开国之主皆人之龙凤。其子孙倒是有些说法,比如楚国,马殷之后,数百子女不过是酒囊饭袋。民间传说高家子弟有一龙,文献王也。有一猫,以猫作虎,武信王长公子也。有一牛,今国主也。有一万事休先生,节度副使大人也。还有一鸟,今峡州刺史也。”
“乡间野说也拿来说事。”梁夫人不高兴了。
这些话大家知道就好了,偏偏耿先生要说出来。乡间的说法比耿先生说得更加不堪。梁夫人不是没听说过。以猫作虎,以虫作龙,以鸟作凤。说高家唯一能看的就是高保融这头蠢牛了,因为蠢牛再蠢也还是头牛,不会作假。
高保融听到老百姓对他的这个评价,不但没有不高兴,还说做牛有什么不好,勤勤恳恳做些事情总比什么不做要好。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是不好听。
耿先生道:“乡间出真话呢。”声音冷清还带着几分讥诮。
梁夫人就不理她,耿先生明显还在为抓她关进笼子而生气呢。
高继冲也明白了,齐己的整首诗是说现在的新政要想出头,必须要冲破重重阻碍。而其中最大的主力来自高氏本身。“欲知含古律,试剪凤箫看”,是说搞定你们高家除了王府外最大的势力号称凤的高从义以后再说吧。有些话传不到他的耳朵里,谁会把贬低长辈的话给小孩子说呢?
走在后面的孙光宪、施睿静、倪从进等人自然听到了耿先生的话语。
孙光宪和倪从进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施睿静一笑:“这个齐己大和尚看来是被逼急了。”
孙光宪哼了一声:“你进了法房,也还是这个样子。难道你不需要为主上的安危着想?”
施睿静低声道:“主上虽然仁慈,但是别把主上惹急了,这我倒不担心,到时候我只管抓人就行了。”
倪从进看了他一眼:“慎言。”
施睿静聪明,心狠,手段果决,做事情不计后果。如果不是孙光宪管着他,就会是一个祸害。而且这个人很难驾驭,目前看只听孙光宪一个人的。如此嚣张的一个人,得罪的人太多了。也就是现在需要法房执行酷法,他才得到了重用。要是局势稳定下来,恐怕孙光宪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