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呈一种压抑的黄色,半大的屋子里,窗户被封的死死的,却又像纸糊一样,腐败,破烂。
沈伊感觉自己就躺在床上,看着昏黄的天花板,耳边响起老式钟表滴答滴答的响声。
滴答,滴答
她盲目的跟着数。
“你看这是什么。”
一道闪光闪过她的脸,上官岚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冒出来,拿着手里的短匕首来回欣赏,他嘴上仍挂着那一贯欠揍的笑,锋利的匕首上亮着灵光,闪过他的眼睛。
沈伊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又害怕,小拇指在隐隐颤抖,手却已经摸入枕头底下,印象之中,那里好像有一把刀。
“你不要害怕,你看它多么好看,就是还没见过血,未免有点对不起它的这份美丽。”上官岚上前了几步,将匕首塞入她的手里声音中含带着一份蛊惑人心:“不要害怕,就用它,插进那个人的肚子里,你就自由了。”
“不要犹豫,你不是想出去吗,来,我帮你。”话音到最后,上官岚的脸发生了变化,发生了扭曲,慢慢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面容,看不见,看不清,但是沈伊心里就被满满的厌恶和气愤填满,巨大的气愤中她夺下对面人的匕首就捅进了他的肚子。
没有想象中的手感,也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地上躺着人的面孔忽然就清晰起来,沈程弯着腰,肚子上就插着那把匕首,一脸不可置信的悲愤:“姐…姐…”
他的声音中都带着颤颤巍巍。
沈伊忽然慌了,右手颤抖的不成样子,然后就有人哈哈在旁边大笑,笑声极其诡异,一双大手摸上了她的头,柔声安慰:“不要怕,不要怕,你看,把他们都杀了多好,现在就不生气了,谁让你生气杀了不就好了。”
沈伊就溺在这掌中的温柔之下,片刻之中,一切天旋地覆,再次睁眼一片白净,脸上还带着呼吸机,耳边都是滴滴的声音,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她的床前,看体型像是一个小孩。
我怎么了?
沈伊坐起来,拔掉针管,摘下呼吸机,朝着外面走去,小孩子在床边拉住意图阻拦她,但是不知道是没用力还是怎么,让她轻而易举的就走了出去。
楼道里来来往往的的人群,有医生有病人,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奶奶在朝她招手,外面的热闹和里面的冷清完全两极分化,沈伊就麻木的在楼道里走着,护士大声嚎叫的从她旁边跑过,把她撞个了趔趄。
下意识的朝着后腰摸去,什么都没有。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站在对面的房间里,依旧是看不清面容,沈伊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趴在那个房间门口的玻璃窗上,看着对面一个女人拿出一大叠东西交给那个男人,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脸色苍白带着呼吸器,身上还贴着测心率的东西。
沈伊大脑中轰的一声,没有一点思考的推开门朝着里面跑去,周围人大喊,要上去拉她,病床上的女孩也朝她伸出了手,沈伊拼命挣脱了别人跑到她面前,女孩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沈伊抬手摘下了她的呼吸器,就看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在床上躺着对着她笑。
哐当!
她手里的呼吸器掉到了地上,床上和她一样的女孩还在继续笑,笑着笑着眼睛鼻子嘴里面都流出了血,沈伊吓坏了,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又飞来的子弹就当着她的面就把那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打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
女孩身上千疮百孔,却还是对着沈伊继续笑,嘴里一字一句的念着:
“……”
轰!
沈伊一下子坐了起来,窗外的阳光亮的闭眼,出了一身的汗,梦里女孩的样子还在她眼前晃荡,但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一觉睡的浑身酸疼,精神也不怎么好,整个人都十分低沉。
梦里的人现在回想起来一点都记不起来长什么样,但是潜意识里就告诉她是谁。
沈伊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拧开了一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去洗漱,清醒清醒,梦里的内容也都忘了个干净。
早日离开贵南市最好,沈伊去和沈程老周打了个招呼,机票就定在了当天下午。
“上官二少!哎呀呀,你来一趟可太不容易了!”一个穿着西装难掩大肚子的人笑道。
“我上次还在拳场碰到了他”红头发少年抿了抿嘴:“你也没想到洛德输吧,本来我输了那么多钱心中足够郁闷,但是想想你比我下注的更多,想想你我就一点都不郁闷了!”
上官岚好笑的看着他:“是,失算了。”
他朝着椅背一靠,下意识的又敲起了二郎腿。
旁边有个人招了招手,把服务生招了进来,对着他报了一通菜名,然后不耐烦的又挥了挥手。
“你们都在勒里吃吗?”服务生用着一口奇怪的口音说道,如果沈伊在,一下就能听出他说话的口音和当初宰他们的黑牙司机一样。
一边一个寸头男生啪的一下放下了杯子,又抬起来将杯里的酒水全泼在服务生身上,杯子也摔在了他的脚边,骂骂咧咧道:“和老子耍这一套,这桌上坐着的人哪个都能让你跪下来叫爹,和我们耍这一套,活的不耐烦了吧你!”
服务生唯唯诺诺的站在那,一句话都不敢说。
寸头还是不解气,站起来一脚提到他的肚子上,把服务生踢了个踉跄,然后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整张脸贴在了墙上:“是谁让你来的!”
“你…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服务生唯唯诺诺的小声辩解。
“听着我们不是本地口音就想来骗我们,你胆子挺大呀,不去打听打听就过来,以为我们是外地人还想整这一套呢,怎么,想把我们卖到哪儿去呀?!!”寸头眼神里露出了了凶光,这种人穿插到各个行业,试探外地人并且把他们拐去做生意或者打工,通常被他们盯上的人都被称作“鸽子”,这种人胆子都大,什么人都敢惹。
“你…你…你误会了”。服务生还在嘴硬,寸头揪起他的头发往墙上使劲磕了几下,雪白的上面上霎时间多了一道红印,服务生把求饶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其他人,但是剩下的人无动于衷,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只有红发少年有些不忍心,对着上官岚挤眉弄眼小声说:“我看他也忒惨了,再说他什么事也没干,你让大金放过他吧。”
上官岚不动声色的扬起了嘴角,没有说话,抬手拦下少年正准备喝下的酒水,夺起他的杯就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