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鸦把闲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三个健妇在屋里帮手,然后坐到病人身边,对吴归讲解道:“这是勾家的大女儿,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她平日身子强健,吃的也好,按说应该不会出现血虚之症。”
“我听说,在得病前,她到下面水里洗鱼,被水底下一个小孩拉人水中。因旁人救援及时,她才逃得一命,但却惊吓过度,回来后身体便急剧虚弱。”
吴归心道:“什么小孩?肯定是某种水生动物。看这症状,应该是感染了水里的某种寄生虫,会不会是血吸虫?”
巫鸦却断然说道:“这是鬼祟附体所致,水中之物乃仇孳是也!此祟是溺水而亡的婴孩怨魂所聚,伏于水边,专待孕妇,趁机入体噬魂,取代体内婴儿再生于世!”
“因为此祟太过凶厉,贪婪吸食母体精血,导致孕妇身体越来越弱,被他占据的胎儿却能茁壮成长,比普通婴儿要更加强壮。”
听到他的说法,吴归心中一跳,自己不也是夺人躯体还魂的吗?会不会被巫鸦看出来?
于是便试探道:“师父,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还有其他夺人身体的巫术吗?”
巫鸦此时老态全无,精神矍铄,目**光,他盯着吴归的眼睛缓缓说道:“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的很。认真听我说,用心去学!”
“是。”吴归被他的目光刺的很不舒服,急忙低头躲开。
“此物现在已经和孕妇以及她肚里的婴儿融为一体,若强行驱逐,必会波及两个无辜的性命。我思考很久,最后决定用替身之术,引此物出来。”
吴归恍然道:“是用腹中活蟒来替代婴儿吗?”
“没错。”巫鸦似乎对自己弟子的聪明很满意,摸了摸骨杖又道:“天地初开之时,人神皆为蛇形,后来渐渐演化为更利生存的人形。就算现在之人,最初在母体内也是蛇形,胎儿直到半岁,还有一尾附身,随着岁月日增,才逐渐蜕化。”
吴归点点头,心中暗赞:“这老神棍还真诌对了,人之初不就是一条蛇状的精子吗?刚成型的胚胎也是有尾巴的。不知道他从哪里了解的这些知识。”
巫鸦又道:“此女肚子里的婴儿还小,正是半人半蛇之时,因为人和蛇系出同源,所以可用腹中活蟒假做婴儿气息。”
“我打算先施安息巫术,降低腹内婴儿的活力,使恶祟以为此胎欲死,再用腹中活蟒模拟另外一胞三胎的活跃胎儿。仇孳好不容易找到这次投胎机会,绝不愿意随着胎儿死去,一定会另择出路,投到我设好的陷阱中来。”
吴归听的目瞪口呆:“好惊心动魄呀!这老家伙也太能编了吧?最多不过是寄生虫而已,说的这么悬乎,有用吗?”
在他看来,巫鸦的所说的巫术,和后世的骗钱的神汉巫婆没什么区别,就是用大话吓住人,然后再糊弄人,最后屁用都没有。
不过巫鸦好歹抚养了他,也不是故意骗人的,吴归自己帮不到那个孕妇,只能让他死马当作活马医,看他试一试。
于是便装出好学的样子,‘认真’的问道:“这个婴儿是不是保不住了?”
巫鸦沉默了一会说道:“婴儿的魂魄还没成型,仇孳只是占据,赶走后还能继续生长。如果仇孳一直待到胎儿成熟,孕妇就会被它吸干精血而死。到那时它就会自己从死尸体内爬出来,然后逃走,在野外长成一种人面兽心的吃人恶鬼。”
“这种恶鬼叫做河魁,性狡诈,会人言,男身强壮,女身肥硕,最会勾引人类。遇到路人,便会诱至巢穴,交`媾之后将男人吃掉,女人监禁至其产子后杀死,生育的后代会逐步退化成仇孳。河魁不论公母,都很厉害,两个光阿恐怕都不是它的对手。”
“肥硕女人,勾引男人!”吴归暗笑。
在土著人朴素的审美观里,越肥壮,屁`股越大的女人越美,因为这样的女人都是生育能手。
巫鸦继续道:“若是现在能成功驱除仇孳,胎儿也已经被它的戾气所影响,将来会变成一个嗜血嗜杀的残暴之人。我也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留这个孩子。留下是个祸害,不留的话,又狠不下心对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儿下手。”
吴归不想让一个婴儿因迷信而丧命,耸耸肩说道:“毕竟是一条无辜性命,人命自有天定,你也不能断定他一定是个恶人。他现在可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身上没有一丝罪恶,为什么要杀他呢?”
巫鸦沉思片刻点头道:“嗯,你说的有理,就留下这个孩儿,看上天会给他什么样的命运。”
他看着吴归笑道:“呵呵,为师没有你看的透彻,也没有你的善心,你真的开始蜕变了,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我哪里能比师父。”吴归随口说道。他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因为迷信的理由就害死一个婴儿,这种事情,正常的文明人都做不出来。
巫鸦一边倒弄手边的器具,一边说道:“我以前很疑惑,你明明是得了森林之神眷顾之人,为什么偏偏就没有包容万物的爱心,而是像一个凶暴的猎人一般对待蛇虫禽兽,以杀戮它们为快。树林之神不应该眷顾这种人啊?你被猎神眷顾还差不多。”
吴归动手帮他一起准备材料,洒脱的笑道:“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眷,只是你看错了而已。”
巫鸦摇摇头,没有接这个话头,继续说自己的话:“你受伤昏迷之后,我感觉不到你的灵魂,便施法请动鸦凰碎魂为你招魂。然后便感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回到了身体之中。我还以为招错了魂,仔细体察一番后,发现确实是你的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