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士廉已然心知肚明,此事确实是他算错了圣意。
再听陈丰提起御史台,便也明白了,无论是陈丰还是陛下,此举不过是提醒自己约束族中子孙,莫要让他们被御史台抓住了把柄,反倒让自己脸上蒙羞。
“此前,我已经与高兄提起,高大人廉洁奉公,忠君爱民,莫要让他坏了高大人的名头,奈何高兄似是并未将我所言放在心上,陈丰亦是无奈方才出此下策。”
“自然,此次陈丰亦有私心,着实是秦府的素善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陈丰实是不忍那姑娘与人为妾,自此贬身为奴,处处低人一等。若有冒犯之处,但凭高大人处罚,陈丰绝无二话。”说着,陈丰已经对着高士廉弯下了腰。
见陈丰言辞恳切,高士廉心中的怨愤也渐渐消失,看向陈丰的眼神之中尚有愧疚,“先生不必如此,此事本就是我高家对不住先生,落得如此下场,亦是我等罪有应得,先生不介怀,我等便已心满意足,哪里还敢怪罪先生。”
“大人莫要如此说,近段时间,高兄便留在寒舍,陈丰必定小心照料,还请二位大人放心。”
“如此,便麻烦先生了。”高士廉和高仲景同时对陈丰拱手拜礼。
到如今,火气消退之后,陈丰也算是能够理解这伯侄二人的想法了,这里并不是讲求法治的现代社会,而是动辄牵连家人的古代,一人犯错便有可能全家连坐,尤其是高士廉在朝中身居要职,眼红之人不胜凡举,一举一动都要保持风度,便算是咳嗽一声都有可能算作罪过,更遑论这治家不严之过,着实算不得一件小事。
这二人,或许并非是不疼爱高冉,若当真不疼爱,也养不成高冉如今飞扬跋扈的性子,之所以出此下策,怕是出自骨子里对皇权的畏惧吧。
皇权啊!
陈丰心中略有感叹。
送走心怀愧疚的二人之后,陈丰便去了高冉的房间,此时高冉还并未清醒,不知是疼痛致其晕厥还是麻沸散的药效未过。
大夫交代过,今日断然不能让他发热,若是热起来,便要及时服用他留下来的丹丸。陈丰也是知晓这其中的关键,重伤之人若是发热,极有可能会导致骨髓炎,届时情况便不受控制了。
他本不愿将高冉留在府中,奈何大夫交代不能移动。陈丰也不能不近人情非要将人送回高府不是,事急从权便只能如此了,如今也只能盼着高冉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了,不然他可真是有口说不清,万死难辞其咎了。
是夜,陈丰一夜未睡,留在高冉的房间里悉心照料。
所幸,大夫所说的高热的情况并未发生,也算是给陈丰省了不少麻烦。
高冉醒过来,便看见陈丰伏在桌上睡着了,他已然知晓自己是被家人放弃,送来给陈丰赔罪,按理说他应该怨恨陈丰才是,但此时,见到他因为照料自己而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高冉的心中便有些复杂了。
睡了一夜,正常人便会有缺水的现象,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嘴唇发干,而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况,可见陈丰一直有给他喂水。
在他自家人都放弃了他的时候,这个仇人却对他悉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