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是如临大敌的两人,表情的转换甚是默契,尽管王婶儿脸上的皱纹因为她的笑容而陷得更深,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和蔼的作风:“呵呵……老身就不坐了,今儿是过来与你家婉娘说说针线活计的事儿,莫不是王婶儿和婉娘说话吵着卫公子休息了吧”
“王婶儿说的哪里话,王婶儿平日里诸多帮衬,卫某可都记在心里!”卫宏说的是实话,尽管自己才占据这具身体四天,但对卫宏这样的商场老狐狸来说,已经足够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王婶儿倒也直爽:“卫公子不必客气,邻里邻居的就是该相互帮衬才是。”
卫宏轻笑着点了点头:“王婶儿说的是,客套多了就虚伪了。”
“呵呵……对,就是这么回事儿。到底是肚子里有墨水儿的人,说话都比咱好听。”
卫宏并没有打算沉寂在这欢愉的气氛中,而忽略了眼下的问题:“王婶儿,卫某方才睡得迷迷糊糊,无意间听到王婶儿与婉娘谈话,似乎有题难解”
王婶儿显然没料到卫宏会有此有问,略带尴尬的眼神在卫宏身旁的婉娘与卫宏之间徘徊,不禁哑言:“这……”
搀扶着卫宏的婉娘,同样惊讶的望着身旁的卫宏,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甚是天真:“夫君,你都听到了”
卫宏咬紧牙关,将撑在门上借力的右臂收了回来,轻轻拍了拍婉娘的手,抚慰其震惊的心灵,尽管肌肉有些萎缩的双脚,支撑起整个身体很是吃力,卫宏还是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望向婉娘的目光似长者般慈爱,满是疼惜。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卫宏的肯定,婉娘并没有惊慌失措,二九芳华的年纪,目光却似三十而立般坚强:“夫君,这些事就交于婉娘处理吧,夫君身体才见好转,莫要再为这些琐事cāo心,累坏了身子。”
卫宏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抬头看了看大唐的万里晴空,微闭着双目,尽情享受着四天来第一次阳光的接触,贪婪的呼吸着比后世二十一世纪纯净不知道多少倍的空气,良久,卫宏缓缓低下头,目光真诚的看着身边的婉娘:“婉娘,六年了。若是没有你,我卫宏怕是早已踏上了奈何桥,饮罢了孟婆汤。”
尽管这个封建的时代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束缚,但婉娘天资聪颖,又如何听不懂卫宏话中含义,只是婉娘所思,怕是更深,正如卫宏所说,六年了,自从夫君科举失利,便整日醉酒消愁,对婉娘更是非打即骂。终于饮酒过度,导致中风瘫痪,一病不起,自此,婉娘便一个人cāo持着这个家,照料着自己那瘫痪在床的夫君。好在自幼便学得一手好针线活儿,这才不致饿肚子。每日重复着针线活维持生计,打理家里的一切家务,定时为夫君擦身子、换被褥。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年!六年来婉娘每天都祈祷着夫君醒过来,尽管那个酒醉后便如狼似虎的夫君是如此的可怕。婉娘依旧盼望着卫宏早日醒过来。
思绪纷乱中的婉娘此刻哪里还有方才那分坚强,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也希望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避风的港湾,如今夫君不仅醒来了,态度也较之前判若两人,尽管这样的改变颇为梦幻,但婉娘更愿意接受此刻的夫君,哪怕这不过是昙花一现,也足以让婉娘那颗看似坚强的心,体会到幸福、温暖。婉娘很满足,满足上苍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满足夫君此间的转变,均匀的呼吸节奏也开始抽搐起来,水灵的双目已是隐泛泪光,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微笑的卫宏。甚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