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急,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都在他的布局当中。
他弄花抚琴画画写字二十年,所有人都对他足够轻视,但他自己从未轻视自己。
他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真的坐上皇位。
他和他那个一心想要坐上皇位的弟弟不一样,离阳天那么强大,还真指望他退位?等到离阳天老死,只怕自己的儿子都老死了。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机会,为此他等待了二十年,但只一次,便已足够。
他去大国寺论禅,为的便是能有一天,挑动佛门这头笨象的神经。
虽然他不知道这一天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但他坚信,阴谋永远不可能是在当下发生,所有的谋略,必然要有长久的布局和等待。
他那个蠢弟弟长袖善舞,结交满朝文武,还和修行门派走得极近又如何?
抓不住最重要的一点,即便面面俱到,也只能是溃败如潮。
离阳天常年闭关,朝中大事都是魏九千那条狗在把持。
离阳天以为魏九千是个阉人,必不可能夺位,所以对他没有警惕,真把他当阉狗。
二皇子结交拉好了满朝文武,却永远拉拢不到魏九千,因为他不知道,魏九千的前身到底是谁,他不知道魏九千到底为何当了阉人,他不知道魏九千当了阉人之前干过什么。
太子却知道。
他知道的不多,大却足够重要,魏九千这一生究竟干过多少事,干过多少女人,对于太子来说其实根本不重要。
但他知道魏九千干过他的母后,这便很重要,重要到他如今已经一步登天,马上便能坐上龙椅。
至于他自己到底是不是魏九千干出来的,他不在乎,也并不知道,只要魏九千能为他所用,那便足够。
……
当太子的背影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之后,魏九千忽然长叹一声,看向皇城远处的巨佛,脸上神情略微复杂,似在犹豫。
手上的阳龙心在他的元气运转之下,渐渐光化,最终变成了一颗白色珠子。
这阳龙心乃是离阳天的心脏,其中蕴含着离阳天几十年的阳龙决功力之精华。
忽然他衣袖一卷,另一只手上出现白色元气,白色元气渐渐凝聚,形成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
魏九千看着双手之上的这两颗珠子,忽然自嘲一笑,他这一生干过无数女人,各种各样各行各业,最低**的有乞婆,最高贵的是皇后,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怀过他的孩子。
所以他心中明白得很,他没有孩子。
至于太子,今夜助他,只不过因为他是自己最后一个女人的孩子罢了。
那个女人令他真正动心,那个女人因他而死,他无以为报,只能来守护她的儿子,如今算得上是大恩已报,心愿已了。
但这世上,他还是有人放不下,那人和他一样,是采花贼,那人是他唯一的徒弟,那人名字叫做花常开,那人已经闯出了比他声名更响的采花名头。
虽说不一定要名师才能出高徒,但那小子,昔年只是毛头孩童,自己传了他一套刀法,指点了三个月,如今取得如此成就,成为了采花界千年以来名头最响的采花贼,当真是天赋异禀!他自然感到欣慰。
所以他决定要给他一点礼物。
“不知你见到我,是否还记得我的模样。”魏九千将那两颗白色珠子收入袖中,微笑着自言自语:“我的好徒儿!”
他的徒儿是花常开,那他自然便是在二十年前忽然销声匿迹九品采花大盗田伯光!
实际上他早就是大宗师,只不过采花贼身份特殊,虽然他从无败绩,但也无人会承认他是真正强者。
左右他也不在乎,但这些年来,他每每听说自己的那唯一徒儿,都是败在了某某手下,逃,又败在了某某手下,还是逃…
昔年他可是从无败绩,但这在采花方面超出自己的徒儿,却是毫无胜绩,所以他决定将这颗阳龙心炼成的阳龙丹送给他的徒儿,而不是太子。
一阵寒风吹过,魏九千消失在皇城城楼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