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没有钱,放那就放那,无所谓。
轮到她无话可说了,我就赶紧托辞要送快递就走了。
不过这次见面,倒是让我又想起了在学校的ri子。虽然我学的不是文科,但是却好写个文章什么的。也投过几次稿子,参加过这样那样的征文比赛,还是得过几次奖的。我写的东西大都挂在博客上,倒是也有几个比较“铁杆”的读者。
陆佳就是其中一个。哦,忘了说了,陆佳就是我的女朋友。这要说起来,有点文采的话,还是能骗到女孩子的。
晚上回到租的房子里,我就对陆佳说,我又想写东西了。
你写呗。
我说我想写长篇小说。
写呗,只要不耽误上班干活就行。这回陆佳又加了一句。
我说你会看么
她说,废话,你写那些东西还有谁稀得看,你要是写出来得先让我检查。对了,你想写啥
还没想好。
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想写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孪生哥哥牟文。当然,我还不知道我从nǎinǎi和村里老人口中听来的跟演义故事一样的内容到底可不可信。因为我老爸老妈从来就没跟我提过我还有个孪生哥哥。
为了这事我还专门回了趟老家,去查了一下族谱。族谱里在我家那一支里有我跟我哥哥的名字。竖着排的名字下面有一排小注,不记得具体内容了,写得挺文言的。大意就是我跟我哥牟文是孪生兄弟,在出生半个月的时候,哥哥牟文不知所踪了。
往上看,族谱的第一页,就是我的老祖叫牟敬祖。元末明初从湖北因官迁至山东烟台。这个我大体知道一些,但第二页却被撕掉了。我问族谱的保管人,第二页为什么被撕掉了,他也说不明白,好像是从他开始保管这套族谱的时候就已经被撕掉了。
我再看第三页,就已经是第三代的先祖了。那么说第二页记录的就应该是牟敬祖的孩子了。为什么会被撕掉呢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保管族谱的老人跟我说,还有几家也有最老版的族谱,让我去看看。我也走访了那几家,结果都是一样的,第二页都被撕掉了。有一个老人家见我年纪轻轻的对族谱那么感兴趣,也觉得欣慰,说这年月年轻人还不忘根本的不多了。
他跟我多说了一会儿,说牟敬祖洪武年间到烟台做官,后来到了永乐朝他的儿子犯了事,差点就是满门抄斩的事情。问他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说不清楚了。鼓励我说去图书馆看看,说不定能找出点什么。
既然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那我就去图书馆看看。大学的图书馆比市里的图书馆要全面,还是直接去大学。毕业一两年,以前上学的借书证都不好用了,保安不让进。我只好找张乐乐,手机里一直留着她的联系方式呢。
没想到张乐乐没多久就赶到图书馆,把我也带进去了。路上我跟她说了一下我来的目的,在文史类的书架那里,两个人就开始找起来。
明初的历史资料很多,也很杂,但是有用的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也没找出个头绪,就在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小姑娘从书桌上走过来把一本书放回书架上。我看了一眼是一本叫惠帝疑云的书。一个下午的时间,也让我知道,惠帝是夹在洪武和永乐之间的一个悲剧人物。靖难之役让他让出了南京,最后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拿出来看看,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结果里面一个名字让我激动不已。我让张乐乐帮我把书借了出来。
她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只能跟她说,我可能找到我的哥哥了。
图书馆下午闭馆的时候,我跟张乐乐一起出了图书馆大门。可能是因为找到一些头绪,所以我心里比较高兴,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曾经很熟悉的图书馆。就在我回头看的当口,一辆车冲着我就奔过来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能看到那辆福特蒙迪欧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接近我,直到撞上去。被撞的部位剧烈疼痛了一下,便立马消失了,我跟着也就飞了出去。没多久我就清醒过来,看着张乐乐发了疯似的跑过来,从我身边跑过去。
我一愣,再看,我躺在地上。没错,我是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倒是身边没看到什么血。那一刻,我心里一沉,难道这就是死了不成
后来我才知道撞我的是张乐乐的男朋友。说男朋友不太恰当,算是一个二世祖在追求她。她虽然不愿意,但是自己成了那种权权交易的牺牲品,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那里虚与委蛇。
我就那么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证明了一件事情,人死了是有鬼魂的。
看到陆佳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男朋友变成植物人的事实。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的车祸会让陆佳悲伤至此。但就她一个人来说,我也觉得自己成了植物人而不是死了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张乐乐本来在医院呆着,后来被父母叫走了。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她应该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就连她的那个“追求者”也没有出现过。
我跟着自己的身体到了医院,在陆佳的面前试着几次想要回到那副肉身里面,可是都失败了。
要多狗血有多狗血的桥段,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要死不死的成什么植物人,作为一个文学青年,都丢不起那人。我希望陆佳能离我而去,更希望我的父母见了我那熊样子还不死心。可能那时候我已经预见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我选择了逃避,离开了医院。
漫无目的的我就飘荡到了事发现场。别以为我可以随便乱飞,其实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图书馆外面的广场上空荡荡的,因为下午的事故,晚上图书馆都不开了。偶尔有路过的学生往台阶底下瞅两眼,过两天就没人在意这起交通事故了。
我还是想起了那本惠帝疑云。谁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到紧闭的图书管里,也能在黑暗里看清楚书架上的书,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本书了。难道学校图书馆只有一本
我绞尽脑汁回忆着当初在那本书上草草看到的一些东西。那些靖难之役,那些屠杀旧臣,那些济南保卫战,最重要的还是有那个名字,牟文。
就感觉自己掉进了漩涡,或者说自己的脑袋让滚筒洗衣机给搅了。那种疼痛的感觉,让我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了。
但是下一刻,我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