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只穿着件染血中衣的夜弘天,已经断气了,唯尸体尚有余温。
他惊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驾崩了?
“回皇上,”一名太医低泣道,“太上皇身中剧毒,臣等赶到时,已经迟了。”
“请皇上节哀。”太医院的几名太医跪地哭喊道。
“中毒?”他早已给夜弘天停用了毒药,吊着他一口气,为何人会中毒身亡?
夜临风只觉自己身陷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是谁?究竟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家伙,胆敢对父皇下毒?”他又惊又怒的高喝道,猜疑的目光在殿中诸人身上一一扫过,似想从中寻找出可疑之人。
凤绾衣微微红了眼眶,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惧。
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卫来报,宫中生变的消息,已传出宫墙,好些朝廷重臣正乘坐马车,进宫求见。
夜临风再傻也知道自己中了有心人的算计!
夜弘天刚咽气,朝臣就得到了风声,明摆着是一场针对他设下的局!
“皇上,不能让百官进宫,我们得尽快封锁消息,防止京城生乱。”凤绾衣似刚回神,走到他身旁,轻声提醒道,“若太上皇中毒身亡一事传出去,天下人会误以为是皇上所为的。”
“谁敢?”夜临风怒不可遏,“此事朕从不知情!”
坊间流言四起,他保全夜弘天还来不及,岂会下药毒害他?“臣妾信皇上不是此等大逆不道之人,但天下人却不见得会信啊,那花无涯对朝廷忠心一片,假若他知晓此事,难保不会对皇上起疑,便是他信任皇上,花家军也会信吗?”凤绾衣的话说到了夜临风的心坎
上。
他一咬牙,朗声命令道:“今夜宫中无事发生,宫门已禁,未经朕传召,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宫,违令者,杀!”
侍卫手持圣谕,将闻讯赶来的百官拦阻在宫门外,有宗亲冒死闯宫,被侍卫当众斩下首级。
百官面面相觑,皆被侍卫凶残的暴行震住了。
他们得到消息来此,若消息是假的,皇上怎会有此激进的反映?
官僚们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凝重。
夜临风有心想封锁消息,然,这世上哪来不透风的墙?天亮时,太上皇中毒身亡一事,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整座京师。
半夜潜入宫中的刺客逃得无影无踪,侍卫们无功而返。
本该是早朝的时辰,宫中却是各处戒严,巍峨的宫门紧锁着,昨夜抵达的朝臣仍盘踞在门前,好些百姓闻讯赶来,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议论着宫中的变故。
“皇上,吃点东西吧。”凤绾衣亲手接过内侍送来的燕窝粥,走到御前,好言好语哄着夜临风用膳。
“朕不吃。”他心烦意乱哪有功夫吃东西?
“昨夜到现在,你点食未进,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凤绾衣眼泛忧色,拾起银勺,送到他嘴边。
“朕说了不吃!”夜临风手臂一扬,竟将瓷碗挥落在地上,热腾腾的粥水溅了凤绾衣一身。
他有些愣怔,眉宇间染上几分歉意。
“朕心烦得厉害,你别往心里去。”
“臣妾明白皇上的难处,”凤绾衣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怎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夜临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心头泛起些许欣慰。
“还是你懂朕啊。”
“你我是结发夫妻,臣妾自是懂你的,”说着,她口风一转,“宫外那些臣子,皇上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由着他们盘踞在此吧?”
“哼!那帮老不死的,成天除了会给朕添堵,还会干点别的吗?”提及皇室那些人,夜临风忍不住大动肝火,“待朕查清究竟是何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挑弄是非,朕必要诛他九族!”
凤绾衣不以为然,陪着夜临风待了片刻,她就寻了个借口离开寝宫。
“白婕妤醒了吗?”
南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低声回禀:“人一刻钟前醒来了,只是吓得不轻,太医说,她神志大乱,怕是疯了。”
“哦?”步伐微微一顿,一抹精芒掠过她的眼底,“想靠装疯卖傻蒙混过去么?”
瞥见她脸上露出的杀意,南枫心头一沉,道:“小姐多心了,那五石散是属下亲自所下,白婕妤又无内力傍身,不可能保持清醒。”
寻常人只需略微服用几次,就会心智失控,神情癫狂,白婕妤服下药,又因夜弘天之死,倍受打击,因此令药效提早发作,合情合理。
“那又如何?”凤绾衣并不这样想,她冷着脸说,“她知道得太多,若容她活下来,将来,兴许会成为鸾煌的心腹大患。”
她和太上皇的协定,白婕妤一清二楚,如若他日,她恢复清醒在暗中煽动朝臣,鸾煌处境堪忧。
“等夜临风出手镇压百官时,你偷偷去一趟太医院,把人除去!”
“小姐!”她明明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啊。凤绾衣厉声道:“照我的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