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又回来了?”凤绾衣先是一怔,随后弯唇笑问道,“不是说好在客栈碰头吗?”
夜鸾煌正要答话,身后传来了雁漠北埋怨的嚷嚷声:“师弟,你就不能稍微等等师兄么?”
他武功超绝,但论轻功,却是不如小煌煌的。
雁漠北刚抱怨完,从后方近前,一见着凤绾衣哪还有不明白的?
一抹无人窥见的黯然在眼底深处闪过。
“我就说你怎的全速赶路,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他故意朝夜鸾煌挤眉弄眼,笑得甚是暧昧。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凤绾衣不由面颊一烫,握拳轻咳一声,故作淡然的说:“我有件事要同你们详说,先回客栈吧。”
夜鸾煌沉着脸,道:“有何事待见过秦苏后再说不迟。”
“嗯?”这时候,他找秦苏作甚?
夜鸾煌没有瞒着,将沥青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再度折返回来,凤绾衣面露了然,“这事是得问,但今日不宜,秦苏召见秦晚问话,姐妹二人必会撕破脸,届时,她免不了震怒,即使我们前去逼她交出蛊王,她也不见得会答应。”
夜鸾煌深知此话在理,可想到她体内的蛊毒,又不愿多做拖延。
“秦苏的血我几日前方才饮下,七天的时限里,蛊毒不会再次发作,等上一两日不打紧的。”凤绾衣柔声宽慰道,“等宫中后事落定,秦苏心境平息,才是提及此事的最佳时机。”
夜鸾煌沉吟片刻:“好,我们就等上一夜。”
此事敲定,凤绾衣拜托雁漠北联络各宫门处埋伏的士兵,通知他们撤离宫廷返回客栈,而她则和夜鸾煌率先回去。
两人如闲庭信步般并肩走在街头,此时已临近正午,街上摊贩成群,热闹得一如往昔,偶尔能见到站在街边低声交谈的百姓。
凤绾衣朝人群瞥了眼,从百姓思虑、困惑的神情里,大致猜到他们多是在谈论扰民的骑兵不见行踪一事。
“再过几天,施艳稳住朝廷,定会颁布皇榜将秦晚意图篡位一事公告天下。”凤绾衣一边走,一边同夜鸾煌说话,“之前皇城已生出民怨,而这事的曝光,当能让百姓的怨气消失,若再下令释放关押的无辜子民,秦苏的声望亦会水涨船高,更胜过去。”
说到这儿,她不由轻笑声:“秦晚劳心费力筹谋了全局,恐怕她决计想不到最后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这些事你早已猜到。”夜鸾煌侧目看去,话说得很是笃定。
凤绾衣耸耸肩:“我不是说过吗?我行事向来喜欢想好最好和最坏的结果。”
“这两个结果仅是对苗疆而言,”夜鸾煌摇了摇头,眸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明、睿智,“不论最终是哪种结局,于你,与我,于大楚,皆是有利而无弊。”
凤绾衣唇边的笑加深了些许:“愿闻其详。”
“眼下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是秦苏逼宫失败,但你手中已握有她的亲笔信,只需偷盖上玉玺,届时,她为不暴露真正的身份,只能认下,依照信函所述的内容,不再纵容将士挑衅我楚国边境,她若是不肯照做,将背负上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骂名,没了出师之名,一旦两国交锋,莫说西凉不会作壁上观,连苗疆国内的子民,也会怨声载道,”夜鸾煌顿了下,挑眉问,“我说得可对?”
迎上他深邃的视线,凤绾衣忽地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柔软。
“什么时候猜到的?”
“那****以安心为由,说服秦苏和施艳写信之时。”
那时他就明了了她心中的盘算?
凤绾衣顿时笑弯了眉眼,知她者,非他莫属。
两人漫步行过街道回到客栈,哪知,雁漠北竟先行抵达,三楼客房内传出了花蝶衣死缠烂打逼问他清晨行踪的声音。
“一时半会儿雁大哥是脱不了身了。”凤绾衣在门前止步,没有进屋去打扰他们俩,而是与夜鸾煌一道去了另一间房。
房中,南枫寸步不离地看守着被点住睡穴的万陌谦,确定人质无恙后,凤绾衣转头向夜鸾煌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回房去有事商量。
合上房门,凤绾衣悠然在桌边落座,从衣袖里取出了几封信笺。
“这些东西是我在宫中找到的。”她将信函推向夜鸾煌,正色道,“是秦晚在暗中和南梁所通的密信,我看过内容,信上言明,只要苗疆愿不做阻拦,放南梁兵马过境,突袭楚国,事成后,南梁愿与苗疆交好,且划分楚国边境三座城池,归入苗疆版图。”
夜鸾煌神色一肃,当即展信翻阅,果不其然在上边见到了她所提及之事。
“哼,空口白话她也会信?”
凤绾衣勾了勾唇角,笑容里带着三分不屑,七分鄙夷:“秦晚需要别国为助力,助她把持朝纲,而南梁抛出这么大的诱饵,她岂会不上当?更者,她自信有此信在手,南梁不敢不认,只可惜,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即便秦晚能稳坐帝位,与南梁谋皮,且不说这一场仗南梁能否胜过大楚,就算当真胜了,苗疆只是一小国,能吞得下三座城池?怕是过个数年,南梁兵力恢复,第一个要吞并的,便是苗疆,若苗疆不复存在,此信函自然做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