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一直很听话。
街坊邻居都知道,在那个肮脏泥泞的棚户区,有个长相白净清秀的女生,没有爹,还有个不负责任的妈。
没有任何人保护,附近的混混也经常跟着一起捉弄她。
他们会在大雨天掀开屋子的棚顶,温故惊叫着拿盆接雨水,全身都湿透;他们也会在夜间用力撞她的门,笑嘻嘻地说一些下流的话,她躲在墙角,害怕得发抖,一根小棍子,早就握出了涔涔汗水。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样的日子。
初中交学费的时候,便是温故最困窘的时候,她总是成为最后那个人,一方手帕裹着皱巴巴的钱,走上讲台,老师面色为难地收下,“温故,下次不要交这样的旧纸币。”
全班哄笑。
自从那起,她说话便愈发微弱温吞,愈发习惯被人欺负。
她过得不好,她知道。
可温故从未抱怨过这个世界,更没有记恨过她的母亲。
后来,秦苏墨将她从小县城带走,以一种难以启齿的方式。
温故第一次踏进所谓的米其林餐厅,茫然不知所措,秦苏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窘迫,什么话都未多说,只将盘中的牛排一块块切好,再换到她桌前。
他经常这样不着痕迹地对她好,温故亦知道。
秦苏墨二十九岁的生日宴,各界名流都欣然捧场,盛况堪比峰会开幕,温故到现在还记得。那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在男人身后,到底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
陌生的人太多,温故只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局促,不安,害怕,任何情绪,都让她没有勇气踏出半步。
霍云杉却向她风姿绰约地走过来,温故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那张精致美艳,又带着张扬气场的脸,从此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再不能轻易改变。
她是不认识她的,但霍云杉早就知道温故的存在,“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的身体看上去好多了,可你的表情却看着难过极了。”
女人笑着问。
“他对你还是不好吗”
霍云杉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远处的男人。
他正游刃有余地与议员周旋,面带笑意,勾魂魅惑。如谜潭一般深邃神秘,拥有着让人无法自拔的魔力。
温故是害怕他的,女人大概是他的朋友,她便也一并跟着害怕起来。
起身,落荒而逃之际,却不小心打翻了酒塔,高脚杯传来“哗啦”几声,五彩缤纷的液体染湿了宴会厅的地毯,一并染湿了温故的衣发
小提琴声因为这个动静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女生身上。
温故摔倒在地,脑子里除了一片空白,再没剩下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她想消失。
气氛沉默片刻,只听见主人略带不耐烦的一句,“把她带上去。”
她抬头,对上一双微蹙的双眼,眸子如泼墨般漆黑,令人不寒而栗。
她知道自己毁掉了他的生日宴。
温故的双腿发抖,几乎是被两个侍者扶到了二楼。
她在休息室里惴惴不安了许久,手心都快要被磨破皮,他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那她该怎么办
门被推开之际,温故差点都快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