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这个亏,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一上来就要全军出击,碾碎他们。
当他们冲锋后,发现唐人并没有也冲过来时,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没想太多。
可等他们觉得不对劲,伤亡的有些惨重,依然杀不穿的时候,已经晚了。
战场之上,千军万马,本来就是难以指挥。
一个将领,战场上能够直接指挥的人也就那么百来个人,超出这个数量,已经不能只靠声音或动作来指挥到他们了。
得需要更复杂的指挥系统,比如号角、旗语等。
但是就算有了这套复杂的指挥系统,可如果你把所有的兵都投入了战场上,在一场超过万人的交战中,撒出去的兵就很难再调整了。
所以如秦琼这样聪明且有经验的将军,都会有几套预案,还必然会有预备队,甚至就算是排列好的军阵,其实也是分批次的。
绝不会有人一下子就把全军都给派出去,这意味着你这个指挥官已经把所有筹码扔出去了,也把所有的主动权留给了别人。
一个失去了jūn_duì控制权,失去了战场主动权的将领,是没什么机会赢的。
拓跋羌骑一股脑的只知道往前冲。
结果秦琼让中军顶住了羌骑的冲击,然后不断的以旗语向战场上的那些校尉们传令,让他们再听令调动。
两翼的骑兵更是很有耐心的一直在等待着。
秦琅感叹,这就是指挥的艺术啊。
那些羌人就跟他以前读书上上街打群架一样,根本没有半点指挥可言,反正就是全凭一时之勇,冲上去乱打。
而人家秦琼指挥的唐军,就跟一群特种兵行动一样,有组织有配合。
“两翼骑兵出击,迂回包抄羌人后阵。”
当秦琼下达这道命令的时候,也意味着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的控制权,现在是收割时间了。
两翼各一千唐骑,如雷狂飙,他们看都没看那些堵的无头苍蝇一样的羌骑,从两翼滚滚杀过,将挡在面前的羌人碾碎成泥。
两把尖刀直插向羌人后阵。
那里是最薄弱之处,一群羌骑随军的妇孺老弱,为战士们看马放羊,他们护在后面还不知道前面战斗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以为自家定能大胜。
还在等着前方传来信号,让他们去捉俘虏抢牛马呢,一个个还脸上带着笑容。
当如雷的声音在他们前面响起,当一骑又一骑身披铁甲的唐骑提着长刀出现,他们脸上全是莫名的惊骇之色。
战斗一直进行到了午后时分。
两万余羌人被击溃。
唐军从松州城下,一路追击溃败羌人到了二十里外的羊洞河谷口。
羌人伏尸三十里。
从松州城下沿泯江到羊洞河口,到处都是伏倒的羌人尸体,还有到处受惊乱窜的牛羊马匹。
血腥弥漫山间河谷,泯江彻底染红。
河中堆积的尸体甚至堵塞了河道。
唐军依然还在追杀羌人。
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持械不降,就会被唐军毫不留情的射杀砍倒,那些勇猛的唐军,打起仗来凶悍,杀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鸣金之声未响起,所以战斗还未结束。
没有府兵在这个时候去割首级,抢牛马,搜金银,大家都在忙着追杀溃敌,也不敢去做其它。
秦琅骑马随着秦琼巡视战场,看见遍地的尸体,还有成堆成堆的俘虏。
说不出的一种心情。
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可却反而心情沉重起来。其实这些羌人也是人,羌命也是命,羌人在后世时,还早已经彻底溶入了华夏大家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可是在此时,他们做为此战的失败者,却伏尸遍地,仓惶逃命。
是不是罪有应得?
秦琅也说不清,松州是大唐的还是本该属于羌人的?这是个谁也说不清的话题。
“你在想什么?”秦琼问儿子。
“我在想,羌命其实也是命,可以鸣金收兵了,不要再杀了。”他摇头苦笑,“杀了可惜,不如捉俘虏拿去发卖为奴,也是一大笔收益,可以给弟兄们抚恤伤亡,奖赏军功,补贴军需。”
秦琼面无表情的望着儿子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战争无情!”
他走了几步,叫来了传令兵,让他传令收兵。
“不得杀俘。”
张铁枪对秦琅道,“其实本来不需要那么多俘虏的,留着浪费粮食,尤其是那些老弱伤残,运到益州去卖也未必划算。”
正常情况下,将领们会很不客气的把这些浪费粮食的部份给杀了,可现在秦琼还是顾虑了儿子的感受。
“细封步赖很快就要率党项联合大军到了,咱们没太多精力顾及这些俘虏的。”
秦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坚持尽量多捉点俘虏。
“那些俘虏交给我来处置,我会安排人将他们尽快带离松州,送到益州去的。”
“押运这么多俘虏,也需要不少兵马的,更何况,这一路五百里,人吃马嚼可是很大笔开销。”
秦琅只得苦笑几声,“打了这仗,我们也收获不少,粮食暂时应当不缺的。”
老铁枪哈哈笑了几声,摇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