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看着东阳乡一点点远去,陆渐红的感觉有些复杂,如果不是选择到东阳来,他便不会留在洪山。如果不是留在洪山,他便不会解决安然的碰瓷事件。如果不是黄福林,他不会在洪山遇见安然,那么便没有他现在的这个陆委员。有时候,很多事看上去很偶然,有的人很羡慕陆渐红,恨这个走运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可是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未必会在安然遇上麻烦的时候挺身而出,那么那将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陆渐红没有立刻到高河去报到,而是回到了家里。鲤鱼跳龙门这样的大事自然少不得庆祝一番,大姐、二姐全家济济一堂,老妈破天荒喝了几杯白酒,桌上,她掉下了眼泪。她一落泪,全家人都沉默了下来,处在一阵淡淡的忧伤之中。
陆渐红的父亲叫陆廷山,极有才华,二十来岁的时候在平桥乡的黄泥村做村支书,招干的时候参加了考试,全县第三名,本来已经被组织部任命为高河镇的党委秘书,只是当时的高河镇书记另有秘书人选,没有接收他。陆廷山一气之下,放弃了这个招干的身份,后来进入了平桥乡的企管站,在以后的十几年中,他有几次机会可以进入行政,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在关键时刻都被压了下来。正是那段经历,让他得了严重的肝病,在陆渐红刚刚踏入工作岗位的时候,陆廷山因肝癌去世。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怀才不遇,这也成为陆渐红母亲梁月兰心中的痛。如今儿子乘飞机进入了行政,而且一上来就是副科级,这让她想起了去世五年的老伴,所以酸从中来,不由自主地落了泪水。
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冲淡了陆渐红提拔的喜悦,吃完饭,众人散去,陆渐红陪着梁月兰聊天,梁月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红子,你爸爸没有实现的愿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现在你提拔了,一定要学习你爸爸的作风,你爸爸这一辈子虽然没当上官,但工作踏实,待人和善,留下了非常好的口碑,你不能败了他的名声。”
梁月赖得很委婉。她知道现在的体制,从事业编制到行政编制是个很艰难的过程,陆渐红能有这番造化,定然有着非同的遭遇,他还年轻,只要好好干,将来还有奔头,所以她提前打预防针,要求陆渐红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陆渐红的眼睛湿润,握着梁月兰粗糙的手,深情地道:“妈,你放心,儿子绝不让你失望。”
陆渐红回了自己的房间,痴呆呆地看了一阵子父亲的遗像,默默地流了一阵子眼泪,才将陆廷山的照片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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