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进来吧。”
林寻闻声:“哦。”
等林寻走过来,十三单手一指:“袍子,披上。”
一件雪白的棉袍。白雪一般,一尘不染。没有任何雕琢,干净地晃眼。让人的手都不忍心去摸一下,生怕玷污了去。
十三倚靠在床边,半坐半躺。
林寻:“哦哦。”
拿起袍子,胡乱披在身上,再胡乱系上带子,手法粗糙简单,看不出一点儿拖泥带水。他太需要这件暖身的衣物。看来,他的师父也不是没有人情味儿的。
穿好之后,是继续站着?反正不敢坐下。跪着?不不,他心里是拒绝的!还是站着好。
十三:“去炭火边儿,暖和暖和腿。”
林寻:“哦哦!”
温暖席卷全身,一点点赶走冰冷。火热的炭火盆,里面暗藏着细小的红光。
十三放下那本半遮面的书:“说啊。”
林寻:“…我、我、我错了。”
接着,鸦雀无声。
甚是安静。
再也没有下文了。
十三:“没了?”
林寻拘谨地看了一眼十三的眼睛:“嗯。”
看着林寻被冻的通红的小脸蛋儿,尤其是那挺立的鼻尖儿,实在不忍心再让这孩子滚出去。
十三:“哼。”
林寻双手合拢,扭动一下身子:“师父,不然、不然您说我错哪就错哪,哪都成。就是别让我出去冻着就行。求您了。”
又来这套,每次反省都没当回事过。
十三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不罚他,不罚他,不罚他!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十三:“暖和了吗?”
林寻:“嗯!”
十三:“那就快走吧。明日记得,早课晚课三倍。”
林寻:“等等!”
飞快组织语言——
“还有、还有呢,我好好编一下理由……不不不,是反思一下自己啦!”
人若是一着急,嘴巴一瓢,哼哼,就来不及走脑子了呢。
林寻:“是这样,那人蛮不讲理,欠债不还,出言不逊,动手之后,他还是无动于衷,死皮赖脸,我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声音越说越小。
十三:“哦,所以你把人家打得半身不遂?把好好的琴师,送进了医馆?什么事都要依着你的小性子不成?”
林寻突然腰杆直挺,理直气壮:“他欠的是师父的钱,他不还就是不行!还有,那几个琴师,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我从小就没被骂过,难听的话没进过耳朵,他们又不是师父您,没资格这么嫌弃我!本来就拿了师父给的银子做报酬,我们又不欠他们的!爱教不教,不教滚蛋!”
这是拍马屁吗?
还是由衷的?
阳光再一次和煦起来。
十三手中的书,发出摩擦对的沙沙声。轻微,却可以听得到。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这小子真的很有理?
嗯?
怒气瞬间消散在了这一句句放开嗓音的话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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