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撒继续解释道:“当时她浑身湿透,发着高烧,几乎就是用泥巴和筋肉粘连的一把诺克萨斯骨头。”
“你当时就知道她是诺克萨斯人?”
“她带着武器,一把剑,剑鞘上铭刻着他们的语言。艾欧尼亚人绝不会带着这样的武器。”
推事抿了抿嘴:“孔德老爷,你在这次入侵期间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吧。”
“是的,推事。”老伯一边说,一边看向他的老伴:“两个儿子。”
“你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个女人的?”
“我将她带回家,交给了莎瓦。”老伯说道。
大厅中的低语又开始高涨起来,人们纷纷质疑为何他对无情的敌人如此仁慈。
推事再次扫视了一下,等待重新安静下来,她才继续问道:“然后呢?”
“我们将她洗漱干净,治好了她的伤势,并且收留了她。”亚撒老伯看着推事的双眼说道。
“我的儿子们我的孩子们些逝去的人会希望看到我们被悲伤淹没,甚至将自己埋在他们身边吗?”亚撒老伯继续说着,他不相信台下的人群,全部都是铁石心肠的人。
听到他这样说,这次台下的众人并没有发出什么喧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和台下眼泪纵横的老妇人。
“已经有了那么多死亡,我不忍心放任不管,而她在恢复了体力以后要求到田里干活,我和我老伴都老了,我们很高兴有她帮忙。”
“你们不怕送命吗?”
“这个姑娘不想和诺克萨斯再有什么瓜葛,她憎恨诺克萨斯。”
台下再次有了些许骚动。
只不过,推事这次却并未干涉,而是继续问道:“这些事她对你说的吗?”
“不是,她记不清这些事情了,我是听到她的梦话才得知的,在梦里,她一直在咒骂这诺克萨斯,说它背叛了自己。”
“那得知这一情况,你做了什么呢?”推事看着他说道。
“我把她随身的那柄剑,给拿到了神庙当中去。”亚撒老伯语气懊恼的说着。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着,如果可以重铸这把剑,那她或许会重新振作起来,只不过我没想到”说着,亚撒老伯怒视了一下,坐在远处的带刀祭祀。
“谢谢你的证言,老伯。”推事对他表示了感谢。
接着,她对一旁静立的骑士说道:“把证物拿上来。”
锐雯看到骑士拿出了她的那柄断剑,并将它放置在了主席台前的一处高台上。
“这把武器是你的吗?”推事问道。
“是的。”锐雯默默的回答道。
“看它的样子,你现在想用它来战斗,恐怕有些困难啊。”推事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台下传来了一些笑声。
“它缺了一块,你知道它在哪吗?”
“记不清了。”
“那好,传堂役入内。”
很快,那名神庙内的堂役,也是最初的告发人就来到了议会大厅内。
“堂役,这个武器是孔德老爷呈给神庙的吗?”推事问道。
“是的,推事。”
“就是你向本庭报案的吗?”
“是的,推事。”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对这件武器有兴趣?”
“我是洗骨工,推事。”年轻人的声音战战兢兢。
“我知道洗骨工的职责,堂役,这和武器有什么关系?”
“一样的剑,我在素马长老的遗骨中,发现了同样的剑刃碎片。”
锐雯此刻几乎无法呼吸,这是她曾经辛苦寻找的碎片,但最终放弃了。
但是,现在它即将拼凑完整,并且点亮她脑海中被遗忘的黑暗角落。
锐雯曾经背负的罪孽曾被深深埋藏起来,现在终于即将重见天日。
锐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等待命运降临。
当然,这些事情对于早已经做好求死准备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不过让她感到痛心是,因为她知道,老两口心中关于她的一切美好信念都将在下一个瞬间破灭。
关于她过去的真相,要比任何刀刃都更加锋利、更加痛苦。
“是这样吗,你把它拼接起来看看。”推事对着堂役说道。
“别,别这样。”锐雯突然大喊出声,试图阻止接下来一幕的发生。
只可惜,已经为时已晚了。
就在断剑完整拼凑的一瞬间,整个剑身都骤然轰鸣了起来。
四周的人群也随着剑刃的轰鸣而大声的喧哗着。
“快,趴下,都趴下!!!”锐雯竭尽全力的嘶吼着,试图改过大厅内吵杂的声响。
“轰!”
一阵汹涌的魔力突然四散开来,将整座议会大厅都冲击的晃了晃。
如果不是为首的推事见情况不好,临时用魔力压制了一下,恐怕现在整座议会大厅都会被汹涌的魔力所摧毁。
“呼”锐雯见到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表现都被台上的三名推事,以及台下的村民看在眼中。
所以,人们虽然受到了一些惊吓,却并没有对她再次恶语相加,因为他们知道,她不是有意的。
只不过,这时候的锐雯却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了。
因为随着符文之剑的重新拼合,她曾经苦苦追寻的记忆如果潮水一般的涌出。
那些艾欧尼亚农民,男女老少,不愿向诺克萨斯屈尊下跪的村民,都好像一起出现在了场中。
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们全部都知道她的罪行。
还有她的那些兄弟姐妹,那些甘愿为了帝国的荣耀牺牲自己的人,也同时出现。
曾经的她,用诺克萨斯的旗帜带领将士们,而这面旗帜曾向他们承诺过家园和意义。但到了最后,他们全都遭到了背叛和遗弃,所有人都被自己人残害殆尽。
“是我干的”锐雯声音嘶哑的说道。
“你们的长老,是我杀的,我杀了所有的人!!!”锐雯痛苦的嘶吼着。
推事听到她的嘶吼,默默的说着:“你知道你在供认什么罪行吗?”
“我知道。”
“那你为何会杀了他呢?”
“我不记得了。”
女性推事静静的想了想后,对着锐雯和台下的众人说道:“你将被囚禁于此,直到明天黎明正式宣判,在此期间任何人都可以与你就私人恩怨谅解言和。”
锐雯没有理会她,只是一直低着头盯着手上的镣铐。
“我和其他两位推事将查据法典并与长老们商议,对你的罪行给予恰当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