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刚刚踏入阵门,异象忽起,青草不见了,巨石不见了,彩旗不见了,整座太乙乾坤阵全都不见了!
凤九也不见了。
诡异的,一条古老街道由远及近铺展开来,铺出房屋,铺出商铺,一条街铺成两条,两条铺成四条,一栋房铺成十栋,百栋,环绕形成一座小城镇。
雪,忽然飘起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飞洒,不一会就积起厚厚的一层,冰了天,雪了地,便似连空气也要冻住。
起风了,寒风侵袭,肆虐无忌,整个小镇都在冰天雪地之中瑟瑟发抖。
“踏~!”
轻微脚步声响起,一个脏兮兮的瘦小身躯出现在街道之上。
那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乞丐,衣不蔽体,骨瘦如柴,一双小手紧抱身子,埋着头,顶着风,拘搂前行,举步维艰地在铺满霜雪的青石街道上缓缓挪动,一步一步坚辛挺熬,每走一步,便在松软雪地之上印出一个清晰的五趾足印。
从那令人心酸的五趾足印可以看出,天寒地冻,他,竟是赤裸着一双小脚,既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
“好冷!”
一阵刺骨寒风刮过,冰冷寒意顺着僵硬得早已失去知觉的赤裸双脚直直袭上,浸透心骨。
小乞丐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哆嗦,真想把一双腿生生锯掉,以免寒潮顺之浸袭。
抬起头来,中指朝天,破口大骂:“狗日的贼老天,有种就把九哥冻死,冻不死你他妈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小乞丐一仰起头,便瞧见他小脸蛋之上脏兮兮的全是灰,但仍掩不住清秀绝伦的眉目,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漂亮极了,正是缩小版的凤九。
………
………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小凤九,见到他衣衫褴褛赤足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见到他那双光光的什么都没穿,冻得又红又肿的小脚,飞羽顿觉一颗心突如其来一阵剧痛,一双媚眸杏眼瞬间就布满了晶莹水雾,死死盯住长孙卓羽。
长孙卓羽的神情也变得极为难看,早已不复往昔之丰神气宇,甚至就连声音都有一些发颤:“阵势禁制发动,乾坤颠转,他的……他的神魂回到了幼时。”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飞羽心神陡然大乱,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连连大吼:“为什么禁制会突然发动?为什么?!!”
长孙卓羽神色发苦,喃喃道:“他……他的心志太坚强,神念坚韧无比,气机勃发引起阵势自动反击,强制触发禁制……”
飞羽立时就心慌意乱起来,连声大叫:“快!快关闭这该死的阵,快!!”
长孙卓羽脸色灰败,摇摇头,悔恨之极道:“禁制一经发动除非破阵,否则永远也停不下来,还好只是触发了第一层禁制,他意志坚定,应该能挺过……”
话还没说完,阵眼之中又骤然暴起灿烂光华,异彩炫目,第二枚万年寒晶也亮了起来,射出一束橙色强光投入阵中,天寒地冻的城镇竟奇异地又出现了一些变化,有了行人,还有稀稀疏疏的商贩叫卖货物,为冰天雪地添加了稍许生气。
长孙卓羽眼皮子剧跳,大惊失色:“第……第二层禁制发动……”
“如果小九儿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原谅你!”凌厉杀意弥漫十恶堂,飞羽颜寒如霜,全身道袍无风而鼓,涨若圆球。
长孙卓羽双目失神,定定看向阵中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喃喃苦笑:“苦寻百年终于等到个合心意的,如真有所不测,难道我会原谅自己?”
………
………
“好饿呢。”
小凤九在风雪之中一步一步艰辛挺熬,上下两排牙齿撞得磕磕直响,瘦弱的身影不禁连打寒噤,愁眉苦脸自言自语:“千千病了,烧得厉害,要是再讨不到吃的肯定熬不过今晚,怎么办……”
边走边皱眉苦思,忽听一声吆喝:“买包子喽,又香又甜的红糖包子……”
小凤九眼睛一亮,快步跑到包子铺,看向蒸笼里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肚子咕咕咕着响,喉头连动,不住吞口水。
他想弯嘴笑,嘴角却早冻裂开一条大口子,扯起钻心眼儿疼,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伸舌舔了一舔,润润伤处,忍痛继续扯动嘴角,练习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勾起亲切可爱的甜甜笑容。
赶忙小快步跑上前去,小脸蛋儿堆满了灿烂笑容,对着包子铺老板连连鞠躬,谄媚笑唱:“天吉地祥包子房,客来客往都来尝,财源广进生意忙,金条银锭堆满堂,美人娇娘抱上床……大叔,小九这厢给您磕头啦,祝您生意兴隆、福如东海……”
“走走走!别处讨去。”那包子铺老板是一个长得像包子的胖汉,一脸厌恶地拎着根杆面棍像撵苍蝇一样驱赶着小乞丐。
“大叔行行好,我弟弟好几天没吃饭了,快不行了,就讨两个包子,不,一个,只一个就好……”小凤九不死心,双膝跪地,堆满笑容苦苦哀求。
“滚你妈的!”
胖汉猛一脚把身子单薄的小凤九踢飞两丈,棍子一轮,大骂:“再烦老子,几棍子打死你狗杂种,滚!!”
“不给就不给,凶什么。”
小凤九被一脚踢飞老远,口中一甜,喷出一口猩红鲜血,艰难地爬起身,擦擦嘴角血丝,满面笑容忽换成惊骇神色,小手剧烈颤抖,指向汉子身后包子铺,惊声大喊:“呀!走水啦,走水啦!老板,你的包子铺烧起来啦!”
胖汉大惊,赶忙转头看去,一切如常,哪儿烧了?
正疑惑着,一只满是黑灰脏兮兮的小手抓起蒸笼里一个包子就跑,胖汉这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拾起垫灶的红砖狠狠扔去,正中小凤九背心,砸得他猛的一下朝前跌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