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光头,普普通通的戒疤,一切都很普通,只那一身纯黑色僧袍大大与众不同。因为佛制有云,僧人必须穿染衣,避用青、黄、赤、白、黑五正色,所以正常情况之下,僧衣是不允许使用黑色布料的。
不过,凤九以前见过这种十分特殊的黑色僧衣,就在三个月前,中秋之夜……
咚咚咚!
凤九眼皮子急跳,一颗心陡然也狂跳起来。
他记得太是清楚,那一夜,那一战,惊心动魄,地覆天翻,留给他的记忆实在太深太深,无法磨灭。那个黑衣老和尚博翰精深的佛法神通惊才绝艳,更是让人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当凤九帮黑衣老和尚闭上愤怒而不甘的双目,当席千千从老和尚变得僵硬的身体之上搜出那一枚录藏着惊天骗局的道元玉简,凤九就十分清楚,早晚有一天,自己还会见到这种黑色僧衣,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是如此之快。
凤九心中有鬼,不敢多看黑衣老僧,转而瞧向第四人。
那是一个年轻姑娘,秀发如云,眉目如画,一猜就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为什么要用“猜”这个字呢?
因为她一张俏脸自双眼之下蒙了一块白色面巾,只能瞧见眉,瞧见目,眉儿弯弯,目若秋水,想来面巾之下的容貌也是极美的。
凤九之所以注意她,倒不是因为她美貌,而是她居然和那个讨厌鬼“损人不利己”白开心同坐一桌,两人有说有笑,瞧那情形十分熟稔。少女一身黄裙,身形曼妙,两侧腰际各斜挂着一柄银光闪闪的精美短戟。
一见这双短戟,凤九立时就猜到了少女的来意,不由皱了皱眉,起身离座,叮嘱弟弟席千千,大声道:“九哥去撒尿,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的,别乱走,知道吗。”
“哦。”
席千千乖乖点头。
凤九声音太大,满堂屋都听见了,没事儿都要找茬的超级败家子白开心就坐旁边一桌,自然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子又给他逮着奚落乡巴佬的机会,嗤笑一声,鄙夷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大庭广众之下张口闭口‘撒尿撒尿’的,鄙俗不堪!”
被鄙视凤九也不生气,问道:“撒尿不说撒尿,那该说什么?”
似乎早就猜到粗俗的土包子一定不懂文雅说法,白开心一副果然如此的嫌弃神情,折扇一摇,潇洒地道:“本公子教你个乖,你应该说更衣。”
“更衣?”
凤九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哦,你经常把尿撒在裤裆里,难怪要更衣。”
白开心怒道:“胡说八道,谁撒尿在裤裆里呀?!”
凤九道:“没撒在裤裆里,你更哪门子衣呀?你小子一定经常尿在身上,连尿都尿不准,傻逼!”说完,根本不给白开心辩驳的机会,头一昂,转身就走。
哈哈哈……
哄堂大笑骤然暴起,就连和白开心同桌的那个黄裙女孩也是忍不住掩嘴偷笑,白开心郁闷地怔在原地,脸都气黑了。
凤九大摇大摆走出拍卖大厅,盏茶时间之后又回转落座,这时精品拍卖会已经开始,一个和蔼面善、年过半百的老头正站在拍卖台上主持拍卖大会,欢迎致辞。
只见他双手抱拳,对众宾客团团作了一揖,朗声道:“在下钱缺,忝为敝号尚武阁庆州分号掌柜,此际,喜逢咱庆州府三年一度之盛会——鉴宝大会,钱缺谨代表敝号向莅临本次盛会的各位贵宾表示最诚挚的欢迎,向长期以来对敝号尚武阁予以大力支持的朋友们致以衷心的感谢!”
啪啪啪……
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凤九也随着大伙儿轻轻拍掌,听老头儿自称钱缺,似想起什么,微微动容,把老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看着看着似发现什么,鼻头连动几下,使劲儿闻了闻,忽然勾了勾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意味深长的神秘浅笑。
凤九自幼就在庆州府讨饭,地地道道庆州府人,当然对庆州这三年一度盛会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对鉴宝大会的实际发起人尚武阁也是有所耳闻。
这尚武阁专业从事制造、收售、鉴定、拍卖各式各样与修道有关的装备和物品,例如丹药、魂兵、宝铠、法器、灵符等等,当然,炼气功法和道元武技也是必不可少。尚武阁规模极其庞大,是一家全国性连锁商号,分阁遍布全北汉帝国十八州一百零八府三千多个县,总部设在西北青州府,属于青州钱家旗下八大支柱产业之一。
似尚武阁这等庞然大物也不过是青州钱家旗下众多产业之一,可想而知青州钱家的实力背景是多么深不可测,说成富可敌国也毫不夸张。事实上,青州钱家本来就是北汉帝国首富,也是唯一得到帝国皇室认可的帝国皇商。
庆州府每三年一度的鉴宝大会实际发起人其实都是青州钱家旗下尚武阁,只是青州钱家人太会来事儿,每次筹备大会之时,总会邀请一两家庆州本地的豪门大族作为共同发起人,如此一来,大家雨露均沾,尚武阁这外来户就不会受到本地豪族排斥,每一届鉴宝大会都举办得顺顺当当,不受刁难。
而巧不巧的,本届鉴宝大会,尚武阁邀请的本地合作伙伴正是凤九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雄霸庆州百年之久的一等一修道大派:
白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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