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千千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当时我吓怕了,没反应过来。”
“哎~!”
凤九一声轻叹,揉揉弟弟一头乱发,柔声道:“千千,生死之前,谁都害怕,九哥不怪你,其实我也怕的。不过,你一定要记得一点,平时胆子小一些没关系,但有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怕的,不但不能怕,更是连一步都不能退缩,不然结果反而会更加糟糕,就好像今天在船上时,如果你再晚一点点时间跳,咱哥倆就一个都走不了啦,全都要喂了王八。”
“哦。”
席千千乖乖点头:“知道了。”
凤九会心一笑,又问:“那你知道什么时候不能怕不能退缩吗?”
摇摇头,席千千老实道:“不知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
凤九弯指磕他脑门一个暴粟,笑道:“九哥给你想了一个好办法。”话到这儿,手里针线活也已停了,似乎已经绣好,扬一扬红布,“你看。”
席千千好奇一看,只是红布中间用黑色丝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命”字,就再也没有其它,不明白啥意思,抠抠脑门,纳闷道:“九哥,你绣了这个‘命’字是啥意思?”
“拼命!”
凤九笑容瞬收,极其郑重道:“千千,这个‘命’字是拼命的意思,以后只要我拿出这块红布,就表示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绝不能害怕,绝不能退缩,必须拼命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
席千千乖乖地道:“以后只要九哥拿出这块红布,我就拼命!绝不怕!绝不退缩!”
“乖。”
凤九爱呢摸摸他头,眼中流出一抹忧伤,幽幽地道:“这个‘命’字是用黑线绣的,等用我们兄弟的血把它染红的那一天,你就不会再胆小了。呵~,拼命搏命,就叫它搏命巾吧!”
红红的篝火辉映在红红的搏命巾上,反射出血一样的妖异红光,似乎,前方之路是那么的艰难和血腥。
……
“九哥,过了这条望山河就是阎王坡,再往里走就到了神山范围,只要进入神山,白龙门就不敢再追我们了。”
拿着一张手画的简易地图,席千千道:“刚才那个送我们地图的樵夫大叔说,从阎王坡进入神山只有两条路走,一条走鹰愁涧,路途近但陡险,另一条走白马峡,虽然多绕了二十来里,不过路平好走,咱们走哪边?要不就走白马峡吧。”
“不。”
瞧了瞧天上那只虎头鹞,一大早睁开眼就见它在头上高空盘旋,凤九冷冷一笑,道:“他们放了鹞子在天上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现在走白马峡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走鹰愁涧。”
“走鹰愁涧?”
席千千一怔,急道:“可鹰愁涧其险无比,崖高千丈,两峰之间仅仅一条独木桥相连,万一白龙门的杂碎分兵两路,桥两头一堵,咱们可就插翅难飞啦。”
沉吟片刻,凤九猛一咬牙:“只有赌一赌了,赶在他们分兵之前我们抢先度过鹰愁涧。”
………
“少爷,虎头鹞朝鹰愁涧飞啦,说明凤家兄弟选择走鹰愁涧。”
七里之外七里坪,聚集着一大群白衣飘飘的白龙门武士,不下百十人,比之昨天又多了好几倍,是张德凯连夜从家族调来的强力增援。
在众武士簇拥之中,张德凯一脸铁青,听了彭老三报告,立马展开手里神山外山地图,研究片刻,忽然阴冷一笑:“走鹰愁涧?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手一探,从怀里摸出一个尺许长的银梭,口念法诀,朝天一抛,变成一辆银梭飞车,张德凯道:“老三,这是宗门新增援的霹雳飞车,你带十个人坐飞车先飞去鹰愁涧那边把桥堵了,我带大队人马从桥这边前后夹击,这回瞧那两个小杂种还怎么逃!哼~!”
……
鹰愁涧,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峰顶对面就是神山万云峰,两峰之间只连有一条米许宽的小木桥,桥下千丈悬壁,波涛汹涌,胆子小一些怕是连桥都不敢过。
“千千,别怕,快,过了这座桥咱们就安全了,自由自在想杂活杂活。”
站在桥头,瞧着脚下白云茫茫,深不见底,席千千双腿直打抖,凤九鼓励着,安慰着,两兄弟一步一晃走向渴望已久的新生,哪知刚刚走到桥中间,这份渴望就被无情掐绝。
“哈哈~!”
前方桥头,十几个白衣武士挡住去路,彭老三手持长刀,狂笑之中,脸上狰狞刀疤跳动着残酷狠辣:“自由自在?你小子还挺会做梦!”
凤九一惊,忙拖着弟弟朝回走,哪知刚一回头……
“嘿嘿~!”
后方桥尾,密密麻麻堵满了白龙门武士,张德凯yín笑连连:“这回瞧你小子朝哪儿逃,乖乖跟老子回去暖床吧!抓住他们!”
踏踏踏~
峡谷之巅,独木桥上,四下悬崖千丈,桥前桥后都有白龙门武士蜂拥冲来。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绝望!
死一样的绝望!
席千千脸色惨白,如若死灰。
凤九也是万念俱灰,一脸绝望。
不过,当越来越多的白龙门武士冲上小木桥时,这份绝望突然变了!
变成冷笑!
万年寒冰一样的冷笑!
从怀里摸出昨晚偷的火油撒在木桥上,刺鼻的火油味儿登时弥漫开来,惊傻了所有人的灵魂。
“你……你又想干什么?!”张德凯立马停住脚步,惊怕大喊。
当看见凤九拿出火石点燃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他想烧桥!”彭老三脸上刀疤都吓傻了。
“快退回去,快!”
“妈的!快跑,这小子疯了!”
……
只一瞬间,这些横霸一方的恶霸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狂霸,一个二个就跟丧家之犬一样,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可惜……
晚了!
狠辣冷笑中,凤九把点燃的火石扔在火油上,哗,整个桥面之上登时就暴燃起熊熊烈火。
米许宽的小木桥怎经得起如此狠烧,不过几息功夫就烧成灰烬,于是……
啊~!
啊~!
啊~!
声声凄厉惨叫中,二十多个来不及逃回去的白龙门武士全都掉下千丈深渊,摔了个尸骨无存。
傻了!
全吓傻了!
席千千也被突起变故吓傻了,死死抓住快断的桥绳,不知该怎么办好。
凤九厉声大喊:“千千,跳!快跳!”
“跳?”
席千千一懵:“跳什么?下边千丈悬崖,跳下去还会有命?!”
正发懵,忽然看见自家哥哥扬起了一块布!
红布!
搏命巾!!
“千千,以后只要我拿出这块红布,就表示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绝不能害怕,绝不能退缩,必须拼命了!明白了吗?”
音犹在耳,当然明白。
拼命!
千丈悬崖又怎样?
跳!
席千千手一松,放开桥绳跳下千丈悬崖!
见弟弟终于勇敢跳下悬崖,凤九欣慰一笑,双脚一蹬,也跟着跳了,人在半空,咒语声响彻云霄:
“赤羽神鹰,九天之精,化为吾躯,奔雷追云,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变!”
唳~
惊空遏云的雄鹰历啸声中,一只巨大赤羽火鹰直冲九天,一双巨爪抓住下坠的席千千,展翅高飞,翱翔天际,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恨到极致的血之誓言:
“张大锤,白龙门的杂碎,你们听清着!若我兄弟死在神山也就罢了,倘万幸不死,出山之时就是血洗白龙门之日!!”
山谷幽空,回声袅袅……
“出山之时,血洗白龙门之日!!”
“出山之时,血洗白龙门之日!!”
“出山之时,血洗白龙门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