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舍和尚笑容不再，葫芦飞天，消失九天云外。

“哎～！”

“哎～！”

“哎～！”

……

一声又一声叹息之中，夏三驭、文一凡、无乙子、无云子等真传相继离开，顷刻之间，九大真传就只剩大师兄无尘子和小师弟萧霸还留在原地。

几分钟之前还对自己另眼相看、视若奇货的妙音子等真传，在知道自己是废根之后，头也不回如此决绝，似乎早料到会是如此，凤九一点都不奇怪，更没有半分失望，望向妙音子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弯，勾起一抹轻蔑嘲讽。

身旁，爱哭的弟弟席千千一双虎目红通通的，早包满了泪花儿，哗哗哗，大滴大滴滚滚而下。

凤九微微一笑，爱溺地帮弟弟擦了擦泪珠，使劲抱了抱他，柔声安慰：“傻子，哭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九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到哪儿会吃亏？倒是你，性子柔弱，别让人欺负了去，一定要努力修炼哟，凭你的天赋，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说完，环视一圈四周瞧热闹的众仙人、众孩童，在无数道复杂目光之中，毅然决然朝山下走去，路过无尘子之时，深深鞠了一躬。

无尘子知道他鞠躬是为了什么，肃容正色，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弟弟的。我保证，假以时日，千千必名扬天下。”

“谢谢！”

凤九抬脚又走。

路过谢元让、庞培荣之时，这两人通过考核，已经换上了一套纯白道袍，这是无极仙宗内门弟子标配服饰，甚是飘逸出群。

见凤九面若死灰丧气绝望的样儿，谢元让、庞培荣两人心中都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显摆地抖一抖身上白色道袍，幸灾乐祸，怨恨之极：“你不是挺能吗？废根！你再能呀！千万要保重好哟，等老子学好仙法一定会来找你，拔了你小杂种的皮！你给老子等着！”

“就凭你们？”

轻蔑地瞟了二人一眼，凤九眼一斜，嘴一歪：“哼～！”

雪，更大了；

风，更疾了。

迎着雪，顶着风，凤九浅一脚，深一脚，朝山下走去，破烂的草鞋深陷进冰雪，一双小脚冻得又红又肿，可胸高挺，头高昂。

永远不屈！

永远不服！

右拳朝天，弹出中指：“特么的！不就是仙根吗？有啥了不起的！就是没有仙根，老子也……也……”

“也”什么却是老半天都说不出来，他纵有不屈，纵有不服，纵有千般万法、奇谋妙计，可身怀仙根是修仙之硬性条件，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的。

所以“也”了半天，终是化作一声绝望长叹：

“哎～！！”

抬脚又走，却走不动，一愣，回头一看，弟弟席千千一脸泪花儿追了上来，紧紧拉住自己衣袖。

揉揉弟弟一头乱发，凤九笑：“干嘛？舍不得九哥？”

席千千哭：“嗯。”

凤九笑：“九哥也舍不得我家小千千呢，所以你要好好努力修炼，早些学了仙法下山来找九哥，九哥下山学了本事也会早些来找你的。”

席千千哭：“不。”

凤九怔：“怎么不？”

席千千：“我不留这山里修炼，我要跟九哥走。”

“跟我走？”

凤九笑：“你呀，又犯傻了。拜仙门、修仙技，脱凡升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席千千哭：“不，我不修仙，我就要跟九哥走。”

凤九笑，柔声劝：“乖，听话，回去，要不了几年九哥就会回来找你的。”

“不！”

席千千哭得更厉害了，死死拽住凤九衣袖，泣不成声：“呜呜呜……我……我不，我……我就要跟九哥走，呜呜呜……”

“跟我走？！”

莫名怒火突然上冲，“啪～！”的一声，凤九重重的抽了席千千一记耳光，黝黑小脸之上登时印起五根红红指印。

似乎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凤九大发雷霆，暴跳如雷！

指向前方那铺满冰雪、崎岖坎坷的山路，凄厉大喊：“跟我走有什么好的？！莫非你不知道前方之路有多冷！莫非你不知道前方之路有多苦！要死人的！！”

“知道！当然知道！”

指向自己同样破烂的草鞋中，同样早就冻得通红的小脚，席千千放声哭喊：“我当然知道有多冷，有多苦，我当然知道要死人！可是，九哥，不管再冷，不管再苦，一起走，一起死！”

“一起死？！”

呆了！

凤九呆了。

呆呆看着泪流满面的弟弟，良久良久……

笑了！

凤九忽然又笑了。

眼框热热的，揉揉弟弟头发，柔声道：“傻子，真是傻子。”

心有灵犀，情魂相依，凤九一笑，哭的伤伤心心的席千千也跟着笑了，哭中带笑：“九哥，一世人，两兄弟，不管再冷！”

伸出小手。

凤九眼圈儿红红的，含泪笑：“不管再苦！”

也伸出手。

一双小手紧紧相握，握得很紧很紧。

席千千：“一起走！”

凤九：“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