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丽丽。

衬出一幕怎样的辛酸！

凤九爬起来就跑，胖汉提起棍子边追边骂。

大雪纷飞中，小乞丐似丧家之犬仓皇逃窜，破烂草鞋踩踏在松软雪层上，发出“唧吱唧吱”细微轻响，两行清晰脚印顺沿冰凉雪地蜿蜒前行。

一个仓皇逃窜，一个穷追不舍，一大一小，一追一逃，没一会就追出两个街口，胖汉人强力壮，越追越近，无法摆脱，眼见就要被追上！

凤九脚下发力，猛一个拐弯，钻入旁边一条小巷，旋即巷子里响起声声咒语：

“云纂太虚，化吾之躯，大道万法，极乐天居。变！”

呼呼呼～

胖汉气喘吁吁追进小巷，却是一怔：“人呢？”

小巷空空荡荡，鬼影儿都不见一个，只有一间破旧不堪的小庙，那偷东西的小乞丐突然消失了。

“哼～！算你小子运气好，下次再见，一定打死你狗杂种！”

胖汉骂骂咧咧转身回去，离开小巷时又回头瞧了一眼，抠抠脑门：“奇怪了，什么时候油坊胡同起了一座庙？怎么都没听说？”

他却不知，转身之后，那小庙的窗棂滴溜溜直转，山门也是一开一合，居然……

在笑！

胖汉越去越远，瞧不见身影，小庙忽然跳起，变回凤九的样子，笑嘻嘻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包子，开心极了。

系统沉默。

良久良久……

感慨：“难怪难怪。”

凤九：“难怪什么？”

系统：“难怪你问我脸能不能吃，难怪为了吃的你居然敢翻千年蛇妖的墙，原来你是这样活下来的，原来吃的对你真的很重要，和食物比起来，脸算个屁。”

凤九笑：“等老子混进仙门，偷学了仙法，就不会挨饿啦，那时候再要脸。”捡了一张落叶包起包子，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放进怀里。

系统好奇怪：“为什么不吃？”

凤九眼皮一翻：“老子又不饿。”

咕咕咕～

系统：“……”

感叹：“你睁起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嘻嘻，拜仙门咯！”

凤九撒腿如飞。

跑着跑着，一连串声音传来：

咕咕咕～

凤九恍若未闻。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凤九只是跑，就像没听见。

系统忍不住：“喂，你的肚子在叫。”

凤九：“哦。”

继续跑

咕咕咕～

系统：“没听见吗，你的肚子在叫。”

凤九：“哦。”

继续跑。

咕咕咕～

系统：“肚子叫就是饿了。”

凤九：“是吗？”

系统：“不是吗？”

凤九：“是吗？”

系统：“不是吗？”

凤九：“是吗？”

系统白眼：“你烦不烦。”

凤九笑：“好吧，我承认，肚子叫就是饿了。”

系统：“肚子饿不是应该吃东西吗？”

凤九：“是吗？”

系统：“不是吗？”

凤九：“是吗？”

系统怒：“滚！”

凤九笑：“你瞧，现在不叫了。”

系统一怔：“你这算啥？分神减饿大法？”

凤九：“算是吧，这一招挺好用的，我用过很多次了。”

系统：“……”

不理解：“你不是才偷了包子吗，为什么不吃？”

凤九：“老子又不饿，何必浪费。”

咕咕咕～

系统：“……”

跑呀跑。

系统：“跑错方向啦，南门广场应该走左边。”

凤九：“我要先回家一趟。”

家，在山上。

一个小山洞，一床破草席，然后……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还有一样。

有个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破衣烂裤的小孩，和凤九一样，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乞丐躺在草席上。

闭着眼，额头全是冷汗，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十分虚弱，瞧那样儿病的很重，似乎随时会被阎王爷收了命。

小乞丐虎头虎脑，憨态可掬，皱起的眉头形成了一个王字。

系统：“他是谁？”

凤九：“我弟弟，千千，席千千。”

系统：“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凤九：“狗日的贼老天，连下十五天大雪，天太冷，千千中了风寒，烧的厉害，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系统：“怕是不止风寒，你没听见他的肚子也是咕咕咕叫得厉害吗？有几天没吃饭了？”

凤九：“两天。”

“九哥九哥，我想吃包子，肉馅儿的。”

不知是梦见什么，席千千嘴巴一咂一咂，迷迷糊糊溜出句梦话。

凤九脏兮兮的小脸蛋上泛起一抹温情笑容，爱呢地揉了揉弟弟一头乱发，柔声道：“真巧呢，九哥刚好就有个包子，真是肉馅的哟。”

天气太冷，包子拿出来时已经冻得又冷又硬，凤九从地上捡起半片破瓦，舀了半碗雪，生了火，把瓦架在篝火上。没一会，雪化水，水化气，又把包子架在瓦上蒸。

滋滋～

没一会，瓦片冒起热气，包子蒸好了，凤九把蒸软的包子放到草席边，然后轻手轻脚朝洞外走去。

刚到洞口……

咕咕咕～

肚子又是一通乱叫，凤九回头瞧了瞧热气腾腾的包子，喉头汩汩，连咽几大口口水，鼻尖一动，狠狠闻了一下：

“真香呀！”

勒了勒裤带，擦了擦口水，凤九走出这个又脏又破的小山洞

洞外，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冷冰冰，万籁俱寂，只有一种声音：

咕咕咕～

咕咕咕～

系统沉默。

良久良久……

慨然：“难怪难怪！”

凤九：“又难怪什么？”

系统：“难怪你不饿，原来为了命，你可以不要脸，而为了兄弟，又连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