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l aliri><r><><><r><abl>他们闯过了逃亡中最艰难的旅程,短短的几十米粪道即是生与死的距离。人只要有一丝丝生还的希望,就绝不能轻言放弃。在绝境中求生的盼愿能发生难以想象的奇迹,以后前面就算有再多的艰难困阻,也不会比现在越发艰难。
两个污泥般的人儿相互依靠拥抱着,时而哭泣时而发笑。洞外雨后初晴,近乎盈满的秋月洒下微光轻抚在他们的身上。再有几日即是中秋佳节,届时晋阳城中的黎民们会家家团聚赏桂赏月。他们却要背负这恼恨远离故土。
他们相依拥抱着跳入了护城河水,潜入水底屏息静声。
城墙垛上有火炬探出墙外,一名军卒把头伸出来朝下张望,疑惑地说:“刚恰似乎有什么工具落到水中“
老军卒眯着惺忪地睡眼说道:“还能有什么工具,城墙砖剥落掉进去了呗。“
“不,差池,城墙砖不行能有这么大消息,听着应该是什么大物件儿。“
老军卒瑟缩着抱紧了双臂靠在墙垛上,打了个哈欠眯起半只眼瞅了那军卒一眼:“操那份儿闲心干嘛,难不成你还要跳下去找找看校尉队正大人们可都躺在暖被窝里抱着娘们儿睡呢。“
“嗯,说的也是。“军卒收回了火炬,坐下来继续靠在墙垛上瞌睡。
孩童和姨娘对坐拥抱在水底,等到城头上火光消散后,才从水底徐徐浮上水面,他们相互抓着手掌,在冰凉的河水中上下沉浮。
他体贴地侧身抱着姨娘的小腹,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不得凉,希望能用自己尚有些体温的胸膛,呵护还未出世的妹妹。
姨娘羞赧宠溺地看着靠在肚子上的他,心想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些工具,年儿似乎有些早熟了呢,这样勇毅果敢的孩子,不知未来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嫁给他。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就变得越发发烫。
护城河通向雍水的支流,漂至下游三四里处,河水变得湍急,两人艰难地扑腾着水花靠近岸边,刚一接触到沙地便体力不支地躺倒在地上。
脱离险境的他们依然紧握着双手,眼睛中饱含着暖意温情对视着。相互依偎履历了生死的大灾浩劫后,两人之间已不只是家人的慈孝情谊,反而多了些相濡以沫的款款深情。
他是良人的孩儿,现在亦是自己的孩儿。
她是父亲的小妾,现在照旧自己的姐姐和娘亲。
不远处有马车辚辚的声音缓慢靠近,孩童警醒地从地上翻身起来,却依稀望见有玄色衣衫从马车上跳下来,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在空中画了三个圈。
孩童这才放下心来,仰头看着阔步走近他们的黑衫男子,绝不怯懦地看着对方的脸。
这是个面相粗犷的男子,豹头环眼酒糟鼻,下颚宽厚,紫棕色的须发围绕整个脸盘,威风凛凛中带着七分凶煞之气,跟那画上的钟馗似的。长成这种相貌的人晚上在大街上走是可以吓哭孩子的。
但他并不认为这个家伙会对他和姨娘造成危害,面相凶恶的并纷歧定是歹人;反而那些面如冠玉,待人温和翩翩挥舞折扇的家伙,动不动即是要杀人满门。
姨娘畏怯地看了看这壮汉,连忙躲到孩童的身后,细声说道:“年儿,这是接应咱们的车夫吗”
孩童伸手到身后握紧了姨娘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忧。
壮汉惊讶地瞪起了眼,没想到这男童竟不怕他,随即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在这里睡得好大觉!岂不知策玄卫今夜在晋阳城内挨家挨户搜不到你们,明日一定沿着各路官道追索,并将张榜索图张贴至各行省各州各县,我们只有两日的时间逃到蔡国领土!像你这等富贵令郎哥受不得旅途奔忙凄凉,倒不如让那策玄卫骏马铁蹄给踏成泥了好!”
孩童只是倔强地擦了擦鼻涕,眼眸里并没有涌出委屈的泪水,也没有向这莽汉辩解他们在粪道里生死一线;在护城河水中浮沉喘息;在湍急支流里撞上明石暗礁手脚脱力;挣扎如弥留蝼蚁。比起被残杀肢解的家人,他没有资格去渴求同情明确。
男子皱眉捏着鼻子:“你俩是刚从茅坑里爬上来的吗真他娘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