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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条狗, 一时间她脑中似有什么划过,却是稍纵即逝,抓都抓不住。
杜青宁看到裴延竟伸出那如玉的手抚摸起狗的额头, 觉得稀罕极了, 她以为像他这样不染纤尘的人该是有洁癖的。
她对狗也颇有好感,哪怕这狗看起来已上了年纪,便也蹲下身抚摸起狗的背部。它的毛硬直浓密, 温顺的趴在身上,摸起来倒觉得比那绸缎还要光滑,让她不由爱不释手起来。
裴延垂眸看着与他的狗一道蹲在他旁边的姑娘, 或许杜青宁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他的眼睛虽jīng致漂亮, 且总含着丝丝的笑意, 若细心点却又感觉像雾里看花, 美则美矣,却是看不清看不懂。
杜青宁看到这狗被打理的非常干净, 便问裴延:“这是你养的狗吗?”
裴延:“嗯, 我养的,从小到大。它老了,今日趁着夜会,难得出来跑跑。”
杜青宁隐约可听到他语中的一丝感叹之意, 便知这狗怕是老到没有多久好活了吧!一时心中也有犯堵, 倒是没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裴延拍了拍老狗的脑袋, 它很懂事的起身就缓缓离去, 那方向该是去序月水渊的。
杜青宁起身推着裴延继续走,侧头无意中见到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杜青慧,便将其拉近了些,小声问道:“慧慧怎么了?”近了,她才发现杜青慧的脸颊竟然是红的,双手紧握着手里的包袱,似乎有些拘束。
杜青慧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走的久了,有些累了。”
杜青宁感觉不到这话有几分真,只道:“那待会前头找个地方坐坐?”
杜青慧:“嗯!”
裴延淡然随意的看着前方,手指随意的轻敲着膝盖,也不知是否注意到身后姐妹俩的对话。
后来他们到了一座亭前,由于这里几乎是千百庄的最东面,便显得非常幽静,只零零星星的偶尔有点人在此赏景。亭里本是有两男子在下棋,沈星过去不知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便起身让位离去。
杜青宁牵着杜青慧从亭下坐着,道:“先歇会,待会咱们就回去?嗯?”
亭下有灯,借着明亮如昼的灯光,杜青宁没能再从杜青慧脸上发现什么异sè,便也就没多想。
裴延仍在亭前的石桥上,看着眼前湖景。
想来不少人将这千百庄的夜会当成了灯节,借此机会在湖上放了花灯,兴许是风向的缘故,那些花灯几乎都积聚在了这头,映得此处的湖面尤其好看。
这时,突有呜呜咽咽的泣声借着风吹来,裴延不知是否有听到,反正离那哭声近些的杜青宁是听到了的。她便循着看去,见到湖边隐约有两个身影,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因繁密枝叶遮挡了光,一时难以看清是什么状况。
杜青慧也是听到了,便抬眸看着杜青宁,眸有疑惑之sè。
杜青宁道:“你在这继续歇着,我去看看。”
杜青慧:“嗯!”
杜青宁沿着湖边走过去,入目的便是两位姑娘,站着的那位大概是丫鬟。
杜青宁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需要帮助?”
乍一听到她的声音,两人都转头看了过来。杜青宁这才注意到蹲着哭的那位正是刚才裴律的那另外一名表妹,稍一想,她便大概猜到对方为何在此哭泣。
庄映儿的丫鬟灵珊对杜青宁的敌意非常明显,一见到她,便立刻怒目而对。至于庄映儿,泪眼娑婆的模样,倒是一时有些难以分辨她是在以何种眼神瞧着她。
大概是因为看到杜青宁的缘故,庄映儿更是泪水潸然,正欲拿起帕子拭泪的她,无意中瞥见杜青宁身后不远处石桥上的裴延,她垂眸似想了些什么,便起了身。许是蹲了太久,不由打了个晃,好在杜青宁相扶及时,才让其免于落湖。
庄映儿马上抽出被杜青宁握住的胳膊,快步朝裴延的方向去了,近了喊道:“二表哥。”声带哽咽,楚楚可怜。
裴延侧头看向她,应了声:“嗯!”而后又看向了慢一步走过来的杜青宁,看她脸sè,似乎颇觉无趣。
杜青宁猜人家姑娘怕是要向表哥诉苦,便对裴延道:“天sè不早,我与妹妹先行回去了,二公子告辞?”
裴延看了她一瞬,才颔首:“告辞。”
听着杜青宁的声音,庄映儿不由扯紧了手里的帕子,嘴chún被牙齿咬的泛白,几乎见血。
杜青宁对还在亭内看着这头的杜青慧喊道:“慧慧过来,咱们回家了。”
杜青慧也不知在想什么,瞬间回神,起身就快步走了过来。
杜青宁再次向裴延作揖:“告辞。”
裴延:“嗯!”
杜青慧也低头朝裴延福了个身,随杜青宁一道走了。
随着杜青宁她们的离去,一直在低头拭泪的庄映儿再次抬眸看向裴延:“二表哥,她就是杜四姑娘,对么?”
裴延:“嗯!”
又一串的眼泪滚下,庄映儿再问:“二表哥如何也与她在一块?”语中隐隐含着一丝不甘。
裴延没回答,只反问:“表妹为何会在此哭?”
为了不让自己的哽咽声影响了说话,庄映儿努力压下自己的委屈,也反问:“二表哥觉得我与杜四姑娘谁好?”一个问题点明一切,如此她便不用解释自己的处境。
裴延垂眸把玩起手中玉笛:“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回答。”
庄映儿想了下,压下因裴延这答案而起的不甘,觉也确实不好回答,毕竟杜四姑娘他们都只是刚认识不久。可她与大表哥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她定然是大表哥心里更重要的那个。
但他又为何始终只和她保持兄妹的距离?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裴延了:“二表哥觉得大表哥为何不接纳与我?”
裴延:“不知,我以为大哥该是对表妹有意的,未想会是这个结果。”
庄映儿闻言立刻问道:“你也觉得他对我有意?”
裴延:“嗯!”
庄映儿擦干了泪,像是突然受到了鼓舞一般,握紧了拳头:“大表哥一定是在怨我太任性,我不能再要qiáng,我得找他。”言罢她就快步跑了。
裴延抬眸略有些漫不经心的仍旧看着湖面,隐约中,似有一缕说不清的晦暗之sè在眸中划过。
在千百庄内,人人都玩的恍若不知白昼,出了这千百庄,才能发现早已到了深夜,浓密繁星下的街道虽安静,却也颇亮,想来明日又是好天气。
杜青宁与杜青慧进入靖阳侯府后,杜青慧便独自去了醉安堂。
当杜老夫人得知杜青慧并没有成功毁了杜青宁的名声,眉头立刻紧拧了起来:“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莫不是你并没去做?”这些年,她可看在眼里,她这小孙女对杜青宁比对自己亲姐要亲的多。
杜青慧低头道:“我也未想到后来四姐落湖,换了身衣裳。”
杜老夫人一双锐利的眸子在杜青慧身上打量着,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她也不想bī太紧,只道:“下去吧,继续盯着她。”
杜青慧点头,福了个身,转身离去。
杜老夫人看着杜青慧的背影,老眼微眯,活了一辈子,她又怎看不出来这丫头心里怕是藏了事。
此时千百庄内,裴延不知何时坐在了亭下,与沈星一道下起棋。
沈星自然下不过他,次次摧枯拉朽,半点余地都没有的惨败,偏偏公子也次次手下不留半点情,仿若就是想虐他玩的,还玩的挺惬意。
沈星暗暗叹了口气,并不敢说,深夜了,该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