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不过十三岁,明年便是及笄之年,母亲本想着给她们好好办个小宴,细雨最是爱笑的,胖胖的脸上绽开的笑容,总是那般温暖人心,如今那双杏眼再也睁不开了……
越接近自己醒来的位置,面孔便愈加眼熟,她心中的那一点点侥幸在那一张张青白的脸中消逝殆尽……祖母、父亲、母亲、堂兄弟姊妹们、兄长们……
那是她至亲的亲人啊……
紧挨着她放置的那个少年不过十五之龄,未及弱冠的他连喉结都未长成,干净秀气的脸上干涸发黑的血液,脸上凝着的笑容,正是那晚他飞扑过来,笑着对自己说:“久久别怕,闭上眼睛,明天就好了,乖……”的那个笑容。
陪她最久的小哥,抱住自己温度似是还留在身上,可他自己却冰冷如铁,那晚他将自己整个人护在怀中,自己只听到奶娘惊呼奔来的声音,利刃破肉的声音随着刺痛感传来,那长刀穿过奶娘、小哥,浅浅的扎进肋下……
疼不过心,一切历历在目,水黛抱着小哥的身体,哑声哭着,
“水黛”
听到声音,水黛才注意身旁站了一男一女,抬眼看到面前的男人,一片水雾模糊了男人的五官,只见他拿出一块木牌,确认了上面发出的微微荧光。
“是你了,快跟我走,不多时刑部官员就要来了,你若是想被人再杀一次,可以继续在这待着。”
“……”水黛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努力片刻,才听到一个粗糙刺耳的声音从远处传入耳朵,说的话却是自己想说的,“蒋使者”
同男人一块儿来的美艳女子眼带怜悯,轻轻将水黛扶起:“好孩子,起来,活下来才可以为家人平冤昭雪……”
水黛心知是该走了,远处嘈杂声渐近,虽然万般不舍,可是……
“我可以带走我的家人吗……”
那女子看到这不过将将到自己胸口的女孩,眼睛已红肿的不成样子,泪水却还不停淌下,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还在想着如何开口安慰,那男子便不耐烦地道:
“我们就三个人,怎么将人带走,再不走,我们都别想走了。”
女子搂着水黛的手紧了紧,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跟了男子出去:
“我可以叫你黛儿吗黛儿,听姐姐说,人死如灯灭,这坨肉留着不过是能够魂归故里,水将军一世行善,必有阴差相接,自是不怕,你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水黛紧揪着女子的衣襟,只看着那一排排尸首,目如死灰,女子的话缥缈在耳边,却始终未入耳内。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无论是家破人亡,还是魂入冥府,偶遇孟婆,得以救赎……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臆想……
小小的人儿缩在女子怀里,没有一点声息,过往的生活一幕一幕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现,家人的宠爱、朋友的包容……好像并不是自己经历过得一般,那么遥不可及……一切都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