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终日痴迷此道,不过才赢了先生半子。”灰艮没有赢棋后的得意,却有一分失望,“再说不能摆脱先生追踪,贫僧原本就已失了一局。”
“当年大隋谍司是某家替陛下执掌的,如今老了,追踪之术到还没忘干净。”王承恩看了眼旁边的杨黛,转身问灰艮,“某家有些不太明白。如今大唐和突厥正厉兵秣马,袁天罡早已北上,国师不率众抵挡道门,为何千里迢迢来此欺负晚辈?”
“大唐之崛起不可阻挡,突厥之衰亡只在数年之内,我可阻挡不了天下大势何况袁天罡北上也并非为了大唐……”灰艮没有往下细说,反问王承恩道,“贫僧这把岁数,凡俗名利早就看淡了。只是以先生之洒脱,何苦还为大隋鞠躬尽瘁?”
“人生在世所求不多,求有所成就亦或有所归属。王某自幼进宫,从不看重名利,只重情义。大隋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报之,如今不过求个始终而已。”王承恩一生忠于大隋皇室,如今年事已高,更是把杨黛当自家晚辈看待。得知说杨黛被灰艮掳走,当即放下一切追踪而至。
灰艮低头将棋子一一收好,先生所言甚是。不过贫僧身为出家之人,即不在意成就,也不看重归属,只想求证所信为真。”
道门是大唐国教,弟子遍天下,所以天师必须站在皇帝一边。灰艮这个国师无权无势,手下只有两个徒弟而已,所以他在紧要关头离开,突厥王庭也没办法。
“跟公主有什么关系?”
“公主也是圣教未来的圣女。”
“如此说来,你我还要比第三场了?”事情牵扯到魔教已经没什么可说的,王承恩霍然起身。
空中一声利啸传来,一只巨大的秃鹫转眼间由远及近,两人翻身跳下,正是方岩和波罗夷。
“师父,我把方岩带来了。”波罗夷恭敬施礼,又道:“阿苏蓝与方岩决斗,死了。”
灰艮闻言毫无反应,王承恩就在面前手按剑柄,他不敢妄动。即便他的大威德明王法相已经修炼至诸相圆满,转念之间就有无数神通,但他没有信心比王承恩的剑快。那横断山岳的神剑早已名满天下。
两位绝顶高手的对峙如同两老翁共叙家常,并未风云变色、天地异象,但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动手便是雷霆万钧。
“先生,是我甘愿跟国师走的。”杨黛轻声道:“其实这次来圣山是母后的意思。”
什么?王承恩退了半步,灰艮也把拢在袍袖中的双手伸了出来,两人都很是诧异。一旁的方岩和波罗夷却如卸下千斤巨石,紧张到有虚脱的感觉。
“一直把两位前辈蒙在鼓里,是杨黛不对,这里赔罪了。”杨黛深深一揖。
“先生,看来我们这场比试还有再等等。”说完灰艮又转身问道,“公主,请讲吧。”
王承恩也坐了下来,“无妨。什么事情你也说说吧。”
杨黛深吸一口气,“我和方岩去了一趟羽人的丹邱之木。”
“传说居然是真的?”王承恩有些出乎意料。
“果然如此。”灰艮点了点头,又问:“公主自哪里得到了什么东西?”
灰艮好像早就知道!方岩一愣,同去的人都死了神木世界里,只有自己和杨黛生还,他是怎么知道的?对了,还有一个神秘的女人,墨羽。难道说她认识波罗夷?各种疑惑不断浮上心头,毫无头绪。
“还羽人女王的佩剑,她又把剑赠给了我。”杨黛据实答道,这剑原本就是独孤青鸾让她带去的,透露这消息应该没有大干系。她当时在神木世界之内,并不知道方岩得到了神文和神座舍利。
“你呢?”灰艮的目光闪电般扫视方岩,似乎要把他自上到下看个通透。
“捡了条命回来。”方岩自然不会实话实说。
王承恩沉思了片刻,又问:“皇后让你来此,她是怎么说的?”
“母后预言了几句谶言。”杨黛看了看众人,缓缓道:“云散水枯,天启何处?莲出万世沧桑,云散山间皓月。”
这几句似诗非诗,似谒非谒,当真是让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众人闻言眉头紧锁,半晌无语。只有方岩心中一动,却有抓不住到底是什么念头。
灰艮又道:“去羽人神树是谁指的路?”
“太皇太后,独孤青鸾。”杨黛此言一出,两大高手都不再言语。以独孤青鸾的地位,必然大有深意。
“青鸾前辈还说什么?”灰艮语气恭敬。
“她说迦梨法身只是密宗替圣教保管而已,国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杨黛顿了一顿,又道;“既然法身一定要重现世间,多半就在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