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初已然下决心告别风月场,最近在济世堂学习医术。她虽兰心蕙质,不过学问这种事情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如今只能在一旁打下手。叶念初不要工钱,只要求和弟弟在此借宿,看中的一是这里离国子监近,二就是安静。
可是事与愿违,长安花魁在此悬壶济世的消息不胫而走,济世堂整日里门庭若剩张有驰美滋滋的把诊金一提再提,每还是无数人上门要叶大夫诊治,这让叶念初不胜其烦。
张有驰好几次都让方岩辞了国子监来帮忙,按他的话,你这丘八只会提刀杀人,装什么读书人?方岩反唇相讥,连你这青皮都能当大夫,我怎么就不能读书了?总之济世堂对于方岩来有点象家,他虽不常来,可他的朋友都在这里。
如果姬临冰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他会去哪里找?济世堂!一念及此,方岩不及告辞便飞奔而去,张有驰他们有危险!
……
夜风扑面生疼,屋顶上疾奔的方岩也顾不上什么宵不宵禁了,至于是不是姬临冰对手更是连想都没想,去了再!
方岩目力超常,远远就看到一条人影标枪般站在正堂房顶,正是姬临冰。
坏了!方岩心里一沉,下意识伸手摸刀却摸了个空,长安夜带刀是要立斩的刀。姬临冰也看到了方岩,远远伸手指了指他,纵身入了正堂。
正堂灯火通明,方岩冲入其中大吼:“姬临冰,有本事冲我来!”
奇怪的是姬临冰就站在原地没有出手,只是面色铁青的瞪着方岩,强自按捺怒气。屋里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方岩,不但朋友们都在,竟还有方岩在宫里救下的那位老妇人。在宫里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又恢复成了中年贵妇,看来遇刺后身体已然恢复。
方岩这才看清楚屋里情形,老妇人和李纲在上座,张有驰和秋分两厢作陪,叶念初正在堂中抚琴做歌。而心高气傲的道门不世出才姬临冰居然规规矩矩站在老妇人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为将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一阵中气十足的喝骂传来,李纲先生白胡子都气的撅起来了。
啥也别了,尴尬的方岩赶紧上前施礼。
老妇人心情倒是不错,打趣道:“张先生,你这医馆生意好啊,半夜里居然还能来两拨人。”
张有驰连忙起身,口称不敢,他虽不知道老妇饶身份,可能让作为下文宗的李纲大半夜跑来作陪听曲,便是当今皇帝陛下也未必能做到。
两拨人?那就是姬临冰和自己了。肯定是姬临冰先到一步,想挟持济世堂众人守株待兔等方岩回来,想不到被老妇人撞了个正着。
“叶家姑娘的曲子和琴都是极好的,随手拈来便是水准以上。只是有点弹的太多太熟了,如此便不再走心,多了几丝匠气。”老妇人的有些口渴,手随便一伸,姬临冰恭恭敬敬递过去一杯茶,老妇人抬头扫了他一眼,“便如你的剑,对敌如砍瓜切菜一般,看起来杀气十足,其实如市井莽夫般以力取胜。你这些年始终在先这条线上徘徊,却始终戳不破这层窗户纸,可曾想过为什么?”
“家师曾有训诫,我以往进步神速凭的都是赋,可是在地面前,个人赋就太过渺了。道门尚清静无为,我进取心太盛,失了自然之旨,若是想越过先这条线,先要体察地真意。”姬临冰回答。
“这话的对,但是缥缥缈缈落不到实处,所以都是废话。你师父袁罡自幼便爱务虚,如今越来越像神棍了。”老妇人一边喝茶一边,就像老太太聊家常一般。
只是在座众人全部大吃一惊,袁罡是什么人?大唐国师,道门师,于江山社稷有大功,便是当今陛下谈起来也要礼敬三分,听这老妇饶口气如同谈到后生晚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