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是不是要去看看她?
可她在哪里……
走神便是这样,一旦起心动念,无数杂七杂八的念头纷至沓来,就像石头压不住野草一样,意志的堤坝瞬间就要被冲垮!
方岩知道要集中注意力,可越想压制念头就越多。其实想要集中精力,这本身就是一个念头,念头一起便是走神!
如果不是被元初之气蹂躏许久,改造身体时无比的痛苦锤炼了精神意志,他或许早已放弃,那根意识的丝早就断了!
这是心底那个声音轻轻响起,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如何止住念头?如何降服自己的心?
心念是每一个人最大的敌人,英雄可以征服天下,但未必能征服自己的心念;君主能牧化万民,却未必能控制自己的心。从凡人到英雄,从庶民到君主,如何降服自己的心,永远是最难的事情。
心念之难降服,甚于圣人之难成,甚于道之难得!方岩并未意识到,此刻他正面临最无法克服的考验!
正在迷惘之际,那个声音又说,应如是住,如是降服其心!
这好像是一个无聊的循环,问:怎么控制心念,怎么降服自己的心?回答:就这么控制,就这么降服自己的心。意思是当你正烦恼如何降服内心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收起了所有念头?既然意识到这一点,那好,就停这里,你已经降服了自己的心!这就是应如是住。
闪电穿透了迷雾!一瞬间的顿悟让方岩整个内心平静了下来!意识的细针终于穿过黑暗,后面就是一片虚无空间。细针重新汇成小雨滴,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好奇的孩子看着无比璀璨的银河。无数的神符闪闪发光,如恒河沙数,每一个里面包含着无穷无尽的信息。
只一眼,便是一个世界,一个狂暴、黑暗的世界!那里只有极端狂野的能量风暴,在意识进入的瞬间,方岩就感觉到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以摧毁一切之势汹涌而来,刹那间就将意识湮灭大半!方岩的精神完全承受不住无穷无尽的神符冲击,再多停留哪怕一瞬,都会永远的陷入在这混沌能量之中。
识海中那个说出“应如是住”的声音瞬间把他拽出神符。方岩并未意识到,就在他的被拽出的瞬间,漫天璀璨银河缩成一个小小神符,悄悄藏着他识海的一处角落里,从此无声无息。
然后,这枚神符终究飘落下来几颗零星碎屑,永远的停留在方岩识海中,再不消逝。
即使退回到自己的世界,脑海中残留的剧痛过了好一阵才渐渐消失。
方岩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满脸关切的暮红衣,她微微一笑,“你这一觉睡了三天,还以为你醒不过来。”
方岩没有接她话茬,轻声说:“你不是天启者,你的身份是天界巡狩者!”
他又转头望着从远处走来的仞天藏,“而你,是天界唯一的逃犯!”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方岩,等待下文。
“别这么看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话到嘴边了。”方岩细细思索片刻,自己好像没什么不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穿过这黑暗,我看见无数神符,却看不懂……”
“生如芥子有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一花一念无量劫,大千俱在一毫端。”暮红衣微笑着看着方岩,随口吟到。
看到方岩似懂非懂,仞天藏解释道,“芥子须弥是佛家的话,意思是纵然小如芥子中也能容纳巨大的须弥山。”
说完这话后仞天藏上上下下打量了方岩半晌,直把方岩瞅的莫名其妙,最后才道:“如此心境乃是天授,你不错!”以仞天藏的见识如何看不出来穿过那黑暗是多么不易,方岩能做到确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方岩不知道仞天藏动了爱才之心,从暮红衣道,“这无色界天也是佛家称谓,莫非此地与佛有关?”
“你想多了,我在此十年,可以断言此地与佛家无关。”暮红衣笑道,“佛家把分为三层,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河伯说这巨塔本是一条船,想必是可以行至无色界天吧。”
“你睡觉的三天里我出去转了转,此地虚空荒芜,正合无色界天无形无相的说法。若是真不在神州,而在天外,我等可谓幸运至极。”黑袍与法体合体后的仞天藏完全变了一个人,话也多了起来,从不苟言笑的冷峻神秘变成了随意洒脱。
方岩闻言一愣,吃力的挤出一句话,“我觉得咱们还真是在天外,回不去了!”
“妙啊!我正要寻一处清静所在从头修炼,此地刚好。如今左有红袖添香,右有孺子可教,老天待我不薄!哈哈哈哈……”此刻的仞天藏虽是道法全失,言谈举止依旧狂傲不羁,一副魏晋狂士的做派。
暮红衣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只是脸上不禁流露出了笑意。
十年生死两茫茫,如今前尘尽去,这逆天的一对情侣终于可以相守了。虽说多了方岩这家伙在一旁,可这两人丝毫不在乎世俗礼法乎,闲来无事指导一下方岩武技道法,倒也是件乐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