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中,刺耳哨音凄厉响起。哨音未落,几十条人影飞也似的冲到了山谷深处的一片平地上站定,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戒备和紧张。所有人都是在这里受训的,方岩突然有了几分回到军营中的感觉。
这几天的情势转换太快,方岩还是有点蒙。雄阔海应该是唐人帮的老大,背后却有传说中的夜行者撑腰。张有驰显然不是来这里打酒的,而是替沈老头传话,告诉雄阔海自己是他的人,这老家伙对自己还真是不错。
这里算上方岩和大秦人一共二十八人,其中还有三个女人,些家伙有人紧张、有人故作不屑、有人神色木然,其中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更是远远站着,神色倨傲,似是不屑与众人为伍。
方岩定睛一看,居然是熟人,成玄英!算起来破庙一别已有数月,想不到在此地碰到他。
刺骨寒风中雄阔海雕塑般站在场中央,一根马鞭在手里绞来绞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人群一片寂静,没人走动,也没人说话。
“很好!看来你们都变聪明了,没有给我借口。”雄阔海终于开口了,他用马鞭棍指着方岩和大秦人:“废物们,今天你们又多了两个竞争者。记住,你们之中只有少数人能活下来,成为夜行者!”
感受到周围充满敌意的目光,方言不为所动,定北城破的血与火已经让他心如磐石。
“我手里不要废物,有种的活到最后,成为夜行者,没种的就早点去死!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想退出的站出来!”雄阔海露出了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来扫去。
雄阔海竟然还是夜行者的教官!这山谷里的人和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方岩注意到一个高个似乎想走出来,看看左右没人跟上,于是把迈出半步悄悄缩了回去。
雄阔海的笑容立刻狰狞了起来,“狗娘养的,你到底是出来还是不出来?”他大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拳轰在对方小腹上!只一拳,就将这个强壮得象头牛的家伙轰得蜷成了虾米,口鼻中鲜血直喷,倒在了地上。
雄阔海一个个用手指点:“死囚、盗贼、通缉犯、战俘……你们都是一帮人渣、废物!所以别想着我把你们当人看!”
北风呼啸中,众人一片沉默。在场的没一个是善茬儿,若是平日里有人这般辱骂早就血溅五步了,可在雄阔海面前他们老实的就像一帮鹌鹑。在绝对暴力威胁面前,抢着出头的绝不是有勇气,而是愚蠢。
雄阔海也不着急,斜眼看着所有人:“怎么,你们不但是废物,还他妈的是怂货?”
作为道门嫡传弟子成玄英终于忍耐不住,他走到雄阔海面前慢慢道:“我乃道门弟子,自愿到此受训,请阁下莫要误会!”
“放屁!”雄阔海须发皆张,一巴掌扇在了成玄英脸上!
成玄英被打愣了!这耳光似乎不快、也没有太过高明的技巧,可怎么就是躲不开?很快他的诧异就被愤怒取代,脚下发力,如同在冰面上一般滑出数丈,口中飞快念诵咒语:“出为风雷,动为霹雳,五方之炁……”
成玄英周围的雪花和寒风立刻聚成了一个旋转的巨大气旋,气旋顶端的雷电发出吱吱声响,朝雄阔海击去!
道门正宗雷法不须符篆,练到高妙处动念间就可借助天地之力施法,成玄英虽还需要吟诵咒语,却隐隐有了道门高手的气象。
方岩曾在破庙里见过成玄英以剑施展九天神霄咒,当日需吟诵良久方可施法,远不及今日这般迅速,想来这些日子他道法颇有进境。
就在雷霆已然蓄力完毕,将发未发的瞬间,雄阔海的拳头清清楚楚打在了成玄英嘴上!跟那记耳光一样,这一拳全无花巧,简简单单,却避无可避。
雷电在空中扭曲纠结着,就像受惊的烈马一样左冲右突,终于向一棵高耸巨大红杉树倾泻了全部能量。雷鸣电闪中,十余丈高,两人合抱的大树被竖着劈为两片,巨大的树冠带着无数积雪轰然倒地,威势惊人。
雄阔海把成玄英打到在地上,用脚踩在他脸上重重地碾了起来。道士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吼叫,却丝毫动弹不得。
玄门正宗的道法竟然被市井无赖般的拳法给放倒了?这怎么可能!
山有木兮木有枝,这一拳和一巴掌看起来随意,却有一种本应如此的天然意味,仿佛理所当然必中。
一扇窗户轻轻开了一道缝隙,背后就是武道的广阔世界!方岩若有所悟,这跟自己斩王少阳的一刀如出一辙!容大道于无形,携山岳如片羽,雄阔海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与自己的境界岂止是天壤之别!
“废物,修道修的脑筋都不好使了,要打便打,还得念咒?”雄阔海一脚把成玄英踢的晕了过去,狞笑着对众人道,“这是你们的第一课,武技、道法、灵力……都没有高下之分,只要你练得好,王八拳也能打赢道家雷术!”
雄阔海大步上前,将那个站出来却又缩回去的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一只手举在了空中!那人刚刚中了雄阔海一拳,鲜血从嘴角和鼻孔里汩汩流出,两眼翻白,头颅和四肢都软绵绵的垂了下来,看来伤的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