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里,方孝孺被两个衙役拖着,就如同拖着一只死狗般,被扔进了牢房里。因为奸细属于重犯,故而方孝孺这间牢房里没有旁人。
“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差人嘴角冷笑。如这样的人他们见的多了,笑的时间久了,脸上的肌肉就好像早已长死一般。
“他犯的什么事啊?”更深一间的牢房中,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一听其说话的声音,两名差人的脸上表情十分精彩,简直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是沈公子啊!他今后也算是您的邻居。”
隔壁的那名公子道:“他犯的什么事?把人打成这样?”
“他是个奸细!”
“小小的归安城,也能抓住奸细?怕不是你们这帮家伙屈打成招的吧?”
差人道:“沈公子您说笑了。您慧眼如炬,小的们可不敢骗您。”
透过两间牢房中的栅栏,这位沈公子看了方孝孺一眼。无巧不巧,方孝孺亦像是感应到了这人的目光一般,趴在地上扭过头回了一眼。
而后,方孝孺又黯然的趴了下来。他今日受了刑,几十大板打下来,生生丢了他半条命,哪里还有力气理会着狱中的闲人?
“沈公子您别看了。等抓住了他的同党,是都要处以极刑的。”差人们谄媚着道:“沈公子,今日您要吃些什么?”
这位沈公子道:“来两只烧鸡,一只鸭子,一斤白酒,半斤的猪头肉。”
“您、您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本公子乐意。不少给你们赏钱就是了!”
“好说。小的待兄弟们谢过沈公子。”
这位公子哥不似常人。身在监牢,却仍旧是一副大爷的姿态。方孝孺身上伤势虽痛,却也忍不住好奇再次向着隔壁牢房瞧了一眼。
这一瞧却好,真是吓了方孝孺一跳。刚刚不曾觉得,对面的牢房中,竟然蕴藏着另一股天地。
这位沈公子的牢房中,靠墙摆着一张架子床,床上被褥崭新。另摆放着的一张桌案上,茶具、杯碟齐全,且都擦拭的一尘不染。这哪里是在坐牢,分明就是在此“度假”啊!
却说这时候,方孝孺虽盯着他看,可这位沈公子却像是没了兴致一般。起身伸了个懒腰,就有倒回了床上。
方孝孺自觉地没趣,又趴在了枯草堆上。
外面,决定要救出方孝孺的王小十,却不知方孝孺身在那里。不过他猜想,方孝孺这么久没有消息,必然是遇上了麻烦。说不准,已经被关押起来。而最有可能抓住他的,自然就是官府。
“烧了!给老子把这鸟的归安县都烧了!”赵普胜道。他的手下,正在城中四下里放火。且若是有人想要救火,则上去就是一刀。直到火势蔓延到无法遏止的时候,再去燃放下一处。归安当地的军力本就不多,拿他们这种强盗的做法根本就无济于事。而那些想要救火的普通百姓,哪里又能挡得住他们一刀?
虽然觉得十分残忍,可为了救出方孝孺,王小十也别无办法。
王小十跟着赵普胜,趁着城中大乱时,擒住了一名官兵。十几斤重的大刀向脖子上一架,赵普胜问道:“说!是不是有个人被你们抓起来了。叫、叫……叫什么了?”
王小十提醒道:“方孝孺。”
“对,叫方孝孺的!”
这人战战兢兢。“这位好汉,我不知道啊!”
赵普胜手上用力,一把便捏碎了这人的肩胛骨。骨头碎裂的声音好像极其刺耳,惹得王小十一阵恶寒。
“大爷,我真的不知道啊!”当兵的哭爹喊娘。“不过我听兄弟们说,衙门口抓住了一个奸细,被关押在牢房里。”
赵普胜瞧着王小十。两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猜测。“这可能就是!”
“说,监牢在什么地方?”
“往北……”
“哼!你这个熊样,还学人家当兵?”
当兵的道:“好汉爷明鉴。小人天生胆小,却靠着粮饷过日子,我是给上官花了银子,才没有被调派到常州去。不成想,在归安遇到了您。两位大爷放心,我当谁都不会说见过你们。”
这人倒也有趣。为了活命,竟然和赵普胜打起了保证。
赵普胜心头一笑,也不难为他。他手上大刀收了回来。“我们走吧!”
当下,只留着这名当兵的在地上装死。
监牢里,沈公子的饭到了。这也不知是宵夜还是正餐,总归是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沈公子先是扯下了一条鸡腿,大口吃了起来。又倒了一碗酒,冲下了鸡肉的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