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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三君过后尽开颜 > 第十二节

第十二节

幸好幸好,巳初报点钟声敲响,赐午膳了,饮食比较简单,听说吃完后,下午还要继续搞仪式。

禅个位有这么麻烦的!搁在我这种懒人身上,真真不要皇帝也罢,天晓得怎么那么多人乐此不疲。

正暗自叨咕着,传膳的小太监悄悄递我个纸条,要我到旁边去。

身为一个规矩的大臣,不可以推托、不可以迟延,不可以问为什么。太监手里拿出来的纸条,虽然没有署名,但应该先默认为最高指示,立刻执行。

我到了“旁边”,张涛在那儿,唱个大喏,关切的问:“侍郎身体怎样”

怎样我道:“还好啊,多谢关心,何劳公公下问”再还他一个大喏。

天既降大任于斯人也,斯人总也有点厉害之处,这些繁文缛节,我真的学起来,也挺快的。

张涛用那种小小声的、推心置腹的语气道:“皇上看见侍郎的样子,叫奴才过来传喻”

我“卟嗵”跪到地上。

张涛吓一跳,扶我:“侍郎快起来!皇上正是担心您的身体,您跪什么皇上说:程侍郎的身子不太稳,你去问问,叫他别逞强,累了,就休息,别撑到昏倒为止。”

我茫然的抬眼睛看张涛。

真的那个男人,真让他传来这种口谕刚刚我确实撑得有那么点儿头晕目眩、摇摇欲坠,但可以凭着自己骄傲的意志力发誓:表现得绝不明显!而那个男人,一直都站得高高的、作为整个禅让仪式的主角,在专心受禅不是吗他雪色垂珠的身影,站在台阶的最高处,姿势之高傲、眼神之漠然,完全配合“天子”的神圣身份。我是什么人只是在下面向他欢呼叩拜的百官当中的一个,黑蚂蚁群中的一只,他什么时候、借着那一缕眼神的余光,发现下面有一只蚂蚁身子不稳

张涛要扶我:“侍郎,随奴才去歇息。”

“不。”我把手缩回来,“我没事。”

他很掏心掏肺的看着我:“侍郎大人……”

“真的没事。麻烦公公回复皇上,臣没事,皇上切勿挂心。”我道,笑笑,回身离开,走到那群大人当中去。

大盗沈虞孙的忠告犹在耳边,受恩宠太过,确实是惹祸根殃。我正打算退隐,既没兴趣在朝中兴风作浪、也没兴趣到后宫一振凤纲,何必接受太多关照。像影子一样消失在人群里,然后安然告退,逍遥隐居享福,才是我的夙愿,虽然

我苦笑着看看“自己”的手。玉一般的肤色,整洁的十指,无处不妥贴温柔、但又蕴含着力道。程昭然的皮囊实在太好。我一千次的感叹,这样的好皮囊想消失在人群中,难度会比较大。

就在午膳的时候,已经有不知几十个大臣借故来同我打招呼,也许是从前跟我有交情、也许是觉得我跟皇帝关系好、想来拍马屁,眼神中都满满的:“你是忠臣吗”“你是奸臣吗”“你在这次事件中有份参与吗”“你是接连两个皇帝的龙阳之宠吗”

我实在有点吃不消。

没有水玉在旁边,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谁是谁、该怎么称呼,一概含混应付了事。得罪人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不然还是推托给“体恙未愈”,所以进退失仪吧唉,头真的好痛,虽然吃饭的地方四面有墙、上头有屋顶,风还是吹得怪冷,我几几乎要打起寒颤来,其实衣服穿得并不少呀!大约还是感冒了的关系。这时候本来该喝几口热汤躲在热被窝里抱着水玉睡觉的,想想待会儿还要去露天广场继续参加大典,正叫人痛不欲生,为什么这么多人这样喜欢当官呢连程昭然都不例外。我总觉得在这个职位上熬下去容易死得早,倘若禅让之礼早点完成就好了,不过听说,晚上还有晚宴,并且将是一天的重头戏,臣子们都必须很荣耀的前往参加,绝不容许缺席。这真是悲惨的事。

上午的一切,刚刚算完成了丧礼,下午时,才正式开始登基礼,我们大臣又脱去丧服,露出下头的朝服凭良心讲,真够折腾的。然而皇室对于折腾的兴趣永远能超越我的想像,北亲王装模作样的推辞帝位,下面人又劝他即位,一直推让完三次,大贤大德的北亲王才“不得已”表示愿意登基。

钟鼓之声大作,五辂充庭,新皇践祚。

新皇后也参与了大典,完成从亲王妃向皇后的飞跃。她穿着青质底赤绣金翚的厚重袆衣、戴着高高的龙凤花树金博鬓,露出来的脸只有一点点,并且还是涂墙一般的化妆方式,容貌同身高体态一概看不出来,隔得又远,我只觉得一个小布偶行步姗姗、在那里配合别人的摆布。

一滴水珠落在我袖子上,我抬起目光:谁在哭

不,不,只是下雨了,不紧不慢,一滴滴落下来,像某个美人在哭泣,所谓珠泪涟涟。

没有人敢动,连司仪都吓傻了。

新君登基时忽然降雨,所有人就这么淋在雨里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一片寂静,只有雨点沙沙落下的声音。仪式的男主角把手伸给他的妻子,姿势坚定。

皇后走向他,把手放在他手里,风度娴雅,袖口只露出一点点指尖。这一幕场景真美: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女人,把手交给她的男人,这个动作中蕴藏的含义几乎让我嫉妒。

他执着她的手,朗声开口,声音真好,没有吼叫,但却让任何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许是周围环形墙拢住了声音、也许是因为他习过武中气足,总之就让人觉得沉静庄严。他说的是:

“朕昨宵得梦,上天说:善待万民,我将降祥瑞于汝,汝必深体之。如今春霖自天悠然而将,其声宁也、其质润也,朕于此刻顿悟天心:天之道,以德润物,滋养万民,朕恭承天道,汝等为朕臂膀,同侍奉河山。从此须上下一心、抚恤万民,诸卿能诺否”

还能有什么回答大家齐声道:“喏!”因为要表现出非常感动、非常真诚的样子,入戏太深,不少人当真被感动了,我看到有几个抬袖子抹眼睛。

坐皇位的人总是要奉天承运的,没人宣称说要做个昏君才登基的,大臣们总是希望国家富强一点的,至于最后国事如何、百姓如何,那又往往不是以前面几个“的”为转移的。这一切统共又关我什么事呢我低头看地上积了一些水洼,新雨又落上去,打出一圈圈涟漪来。

皇帝和皇后庄严的在雨中受天命,诸臣露天作陪,无遮无拦,尽情的享受春霖关照,以便“深体天道”。我终于忍不住开始哆嗦,混在无数透湿而哆嗦的大臣里面,也不见得特别明显。帝后依然动作沉着,有那么点儿殉道般的意思,尽显皇家风范。他们要表演多久呢我惘然的想。雨那么长,像下不完似的。

“……自此,定年号润宁,上应天瑞,下祷民祥。”庄严声音宣布。

我随诸大臣一起随班三拜九叩高呼万岁,仪式的主体部分至此结束。从潮湿地面起身时,我膝盖都打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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