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京都名为“晖城”,南部给平民及百官居住,唤为“南城”,北部则为皇城。
皇城南边有三门,正门为朱雀、东门为安尚、西门为含光。百官日常上朝,自安尚门入,于和微殿议事。如有祭祀等大典,则开启朱雀门,在大公殿举行仪式。
北亲王昨夜弑君、今日临朝,怎么说也是大事,却没有开朱雀门,只让官员们如常从安尚门入朝,看来是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也能明白:
弑君篡位,兹事体大,若开朱雀门,让百官上了大公殿,新旧皇帝交替仪式迫在眉睫,大家必定立刻开始激烈议论昨夜之事、并质疑北亲王继位的正当性如果他想继位的话。北亲王在继承的正当性上站不住脚,所以不愿将此付诸公议吧安尚门如常上朝,就等于暗示一切朝政如常进行,谁若乖乖进安尚门,就等于承认北亲王以皇帝的身份主持朝政这个大前提,之后的事情就容易了。同理,谁若反对北亲王继位,就必定以“不进安尚门”这个姿势作抗争,北亲王要杀人稳定局势,也必定从这群人开始。
进不进安尚门,干系如此之大,所以我尽一切力量,要求黄光立刻进门、上朝、保命。
我对“篡位”这两个字没有太大恶感。原来那个变态皇帝,还是杀掉干净。北亲王的人品,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比之那变态皇帝,总是妥当一些的。他要篡位就篡好了,黄光没有必要为了维护他们皇族内部的正当皇位承继顺序,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安尚门外,有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身着朝服朝冠僵立在门外的人,数目不太多,约三四十个,看起来品级大都不算很高。也许真正与北亲王作对的重臣,根本就不来这里,只在自己家中“称病卧床”罢。我急着找黄光的身影:他听我的话,乖乖进门了没有
我没看到他。反而是所有朝臣的目光“唰唰”移向我,不知包含了多少复杂意味。有许多士兵执戟、斧、槊等武器,板着脸列队在他们旁边,似乎是聊供仪仗,但气氛分明肃杀,我不知所措。
幸好怀光一声清嘶,我顺着嘶声望过去,见到它,缰绳牵在一个小太监手里。
那小太监不过十几岁样子,相貌清俊讨喜。怀光向我伸长脖子嘶叫,他也看着我,遥遥行个礼,牵着马过来,忙着叩头:“程大人。”
我不惯生受这个,急要挽他起来,他腰仍然哈着,靠着我小声道:“您还真来!皇上不是口喻,叫您歇息一日么”
我怔一怔,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皇上,便是北亲王了。
“我怕出事。工部黄大人进去了”我拣要紧的问。
“嗯哪!骑着大人您的马。幸而奴才们认识,跟皇上回了,皇上要奴才在门外等着,万一大人来,跟大人说一声: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回去,待明儿就好。要是不听话,别怪皇上翻脸。”
是啊,一夜之间,他就变皇上了,翻脸是要不得的。无怪乎多少人砍头诛九族的也要抢个皇帝位子来坐坐!颐指气使、逆我者亡,势头还真不一样。
我点头:“臣知道了。”接过怀光的缰绳。没什么别的可做的,回家吧。
怀光靠着我蹭来蹭去,身上是马类特有的味道,不算很浓,但老实讲,是有点臭的。可它眼睛那么大、那么清亮,又那样眷眷的望着我。我在第一时间爱上它。
笨拙的拍拍它的脖子、理理它的鬃毛。它很期待驮着我飞驰如果有这个能力,我也想当时当刻抬腿跳上它,享受一下纵马高歌的乐趣啊。遗憾的笑笑,我只能在心里暗下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尽早学会骑马。
至于现在,只好委屈它跟在我们马车后面,小步往回走。
水玉小心对我说:“大人,水玉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都这样了,不什么当不当讲的你讲罢。”我道。
“朝中好几位大人,好像对您不太友好……”
“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