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诺下来后, 季作山彻夜未眠,想了许多事情。
在机甲学校里, 没有人敢欺负季作山。
当然不是因为季作山qiáng悍,是因为展雁cháo根本不许他跟其他人交手,以至于其他人都在背后笑话,展雁cháo这不是养人牲,是养小媳妇。
既然是展雁cháo早预订好的oega,标记了你,你哪儿都去不了,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展雁cháo天生缺了“信任”这根弦,而季作山又无法让展雁cháo相信,他的承诺是认真的。
他又不能把自己的心挖给展雁cháo看。
他只能平平淡淡地一路取胜,直到遇到展雁cháo。
就连展雁cháo都没想到季作山会这样让手,机甲本来就沉重,季作山只卖了个空隙,三根肋骨就被齐齐击断。
但他却硬生生撑了下来,未露出半分败意,一路颓势还死咬着不肯认输,偏偏他表现得和之前取胜时相差无几,任谁都会觉得季作山输得合情合理。
展雁cháo打了半天才觉出不对劲来,主动停手出舱,钻进了季作山的机甲。
一摸他凹陷下去的xiōng骨,展雁cháo气得一个耳光甩了上去:“你有病啊你!伤成这样怎么不叫停?!”
季作山躺在展雁cháo怀里,忍受着能量和jīng神力的渐渐溃散,想,这么多年的恩情,这下还清了。
经过近一年的休养,季作山退化成了一个oega之后,季作山身体比之以前简直可以称之为衰弱,只能任他揉搓,偶尔再吃展雁cháo两记鞭子时,那剧烈的疼痛感简直叫他无法忍受。
每次结合、忍受不住时,季作山会跟展雁cháo说,很疼,你慢点。
展雁cháo表示:“你怎么这么矫情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虽然在这之后他会稍稍注意一些,但这话却让季作山无力得很。
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
他们在一起半年多后,虫群入侵再一次爆发。
铺天盖地的铁甲钢虫袭来,城市变为战场,钢铁残肢和机甲破碎燃烧的碎片熔在了一起,分不清人与虫的分别。
展雁cháo当然是要上前线的,但他的奇思妙想又不合时宜地来了。
他对季作山说:“你陪我去。”
季作山哭笑不得:“我去不了的。”
他本来打算和他的弟弟妹妹一起撤到地下堡垒去,那里资源丰富,也有oega提供全面的服务。
展雁cháo说:“我把你弟妹送走,你陪我去。”
发现展雁cháo不是在开玩笑,季作山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他好:“我陪你去做什么呢。我现在帮不上你的忙了。”
展雁cháo理所当然道:“我想看见你啊。”
对展雁cháo来说,季作山早就是生活必需品了。
他上战场,难道能不带毛巾和牙刷吗。
季作山说不行,展父也不同意,展雁cháo反倒被激起了性子,说季作山不去他也就不去了。
季作山无奈道:“你不去不像话。”
展雁cháo大有耍无赖之势:“不像话的事儿我做多了。”
发现这人压根儿不讲道理,季作山只好退让,同时在行李里准备了大量的抑制剂。
在星球上,oega跟别人眉来眼去,直接把季作山连推带骂地锁进了一间保存粮食的小仓库,隔着窗户投入纸笔,让他写检查交给自己。
在都是beta时,展雁cháo就很喜欢关季作山小黑屋,他甚至曾经专门为季作山准备了一口棺材,动不动就把他塞进去锁上一日一夜。
这次的惩罚在他看来,自己简直温柔得没话讲。
但他忘了给季作山一瓶抑制剂,也忘记了三个小时后自己还有率队的侦查任务。
等到身上的热发作起来时,季作山才意识到自己的发·情期提前了。
他趴在窗户边,难受地叫展雁cháo的名字。
没人理会他。
季作山拍打着栏杆,却无法控制信息素从自己的四肢百骸内溢出,芳醇异常。
他的声音都变了:“别开玩笑,雁cháo!”
那帐篷里没有展雁cháo的身影,却多了几个寻味而来的窥探者,在附近探头探脑。
以前的季作山,哪里是这几根铁杆能拦得住的,但他费尽全部气力,也无法从这茅草顶和铁栅栏里逃出。
……战场上全是alpha,季作山做不到的,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等到展雁cháo驾驶着机甲返回,发现粮仓这边的乱象,为时已晚。
他睚眦尽裂,当即用机甲碾了过去。
战前内讧杀人是大罪,更何况祸乱的源头也是展雁cháo带来的,展父费尽心思,才保住了展雁cháo不上军事法庭。
季作山醒来时,正好撞上了展雁cháo出离愤怒的脸。
他指着季作山大骂:“你不会反抗啊!你就让他们——那样啊。你以前不是很能打的吗?”
季作山看着他任性跳脚的样子,想像以前一样给他找些借口。
但他累了。
展雁cháo骂够了,也坐在了床边,短暂地反省了自己的过错:“我不该把你锁起来……但你放心,敢碰你的人,我全给杀了,以后我也不会嫌弃你,你放心。”
季作山微微发起抖来。
但他仍是淡淡的,他连生气都没力气了:“嗯。我知道了。”
他不大想看到展雁cháo,但他根本下不了地,那些alpha在发·情时全然是野兽,直接掰断了他的腿,而展雁cháo被解了军职,只能天天待在家里。
一次两次地哄,三次四次地哄,展雁cháo还受得了,成天对着一张死人脸,他难受得不行,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能把火撒在季作山身上。
他觉得季作山一定是在乎自己的态度,于是他反复表态:“我都说了!我不嫌弃你,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季作山几乎想笑。
他一个字都不肯对展雁cháo再说。
展雁cháo被bī无奈,某日灵光一现,冒了个好主意出来。
他把季作山的情况告诉了他的弟妹。
几个孩子又惊又怕,个个吵着要来看哥哥,展雁cháo兴冲冲地把几个孩子载回家,刚进卧室门,就扬声道:“小季,你看看,谁来了?”
季作山放下书,往门口看了一眼。
看到那几张泪水涟涟的小脸时,季作山突然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