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知道韩浞是许玄龄真人门下,又是领了掌教法旨来出任天雷殿掌刑,自然不敢稍有忤逆。
立刻点头应了一声“师侄遵命”,便头前带路,领着韩浞进来了天雷殿中。
韩浞随这值守殿外的执法弟子一路行来,见这天雷殿除了门前有弟子值守之外,其他的与八景殿也无甚不同,好奇心下,便向那领路弟子问道:“我昆仑七十二府混元金阙,就算是掌教玄真大殿之前,也不见有半个人影,为何偏偏就这天雷殿门外,会留了弟子值守?”
那领路弟子听韩浞发问,朝着他笑了笑,便回道:“咱们天雷殿奉命执法,又司掌刑罚,哪里出了乱子,都会有弟子前来通报,又或是有门中弟子发觉了同门不肖,也会前来告举,所以门前便留了弟子值守,以便通传。”
韩浞听他如此说,立刻便颔首领会。
原来是这玉虚宫里,因为住的都是求仙问道的修士,也就没有凡俗人间那么多官司,是以只留了天雷殿这一个衙门,门中但凡出了大事小情,弟子们都是来这里禀报,所以才需得留了两位弟子在外值守。
那领路的弟子见韩浞一脸了然神色,知道他明悟了其中关键,也是微微一笑。
不过为了和这位还未上任的掌刑师叔套套近乎,以显亲近,他略微犹豫了片刻,便又向韩浞解说道:“别处殿阁倒也不是没人值守,只不过想来师叔往来的皆是纯阳真人的金阙,所以才没有见过。其实掌殿真传的各位师伯殿前,也会有弟子值守,为各位师伯通传话语,接待来人。只有纯阳真人的各位师祖所居金阙,因为寻常不奉了传召,便不得觐见,是以殿前才没有留了弟子值守。”
韩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些原因。
说来可不正是,在这麒麟崖上,除了掌教玄真大殿,韩浞就只到过自家师傅的八景殿。
就连师兄亦无邪出掌的灵柩殿,韩浞也是一次也未去过,有事直接在八景殿内寻他,却也是一找一个准儿……
所以除了这两处大殿,七十二府混元金阙之中的其他殿阁,韩浞也只远远的见过八景殿左近几处。
但这些大殿,却也无一例外,都是纯阳真人居所,是以没在门前见过有弟子值守,也就理所当然了。
其实,麒麟崖上这七十二府混元金阙,一多半都是空闲的,没有真人、真传入居,自然也就没人值守。
这,才是让韩浞错认的最主要原因。
昆仑派传道三千年,弟子当中拢共也就只有十二位纯阳真人。
一代弟子当中,除了韩浞师傅许玄龄真人等“玉虚七子”之外,其余已经全部耗尽了寿元,当然不会再留在麒麟崖上。
而二代弟子中除了五位如今已经成就纯阳的真人之外,其余真传也不过一手之数,这还是加上了韩浞这半个内,除了韩浞师兄李乐师、亦无邪,以及一位王燮真人的弟子孟青阳之外,余下的也就只有如今韩浞正要去见的天雷掌殿,乐正毅师兄了。
至于三代弟子,真传如今仅得三人,却也是许久没有再提拔过。
这般算来,连上纯阳真人与门中真传,这七十二府混元金阙被占去的不过二十处。
这也就难怪韩浞草草看来,麒麟崖上的浩瀚金阙,全都像是空阁冷殿一般了。
韩浞正想着,便听前面领路弟子说了一句:“师叔,前面便是大殿了。”
闻声抬头一看,韩浞果然就见自己二人已经到了一处大殿门前。
还没等他上前看仔细,那领路的值守弟子便在门前躬身一礼,口中说到:“掌殿师伯,新任掌刑的韩浞师叔到了!”
说完,就听殿内传来一个肃声道:“进来罢!”
那值守弟子把身子一让,就请韩浞自行入殿。
韩浞客气地道了一声“有劳师侄”,便一抬腿,就迈进了大殿之中。
一进殿来,韩浞入眼就见一个面色微黑,身量高大的三十许年纪男子,高坐殿上当中。
似是听到韩浞进殿,那男子才睁开双目,看着他道:“是韩师弟来了?”
韩浞听亦无邪说过,这位曾经是饱学鸿儒,此刻当然不敢失了礼数,便躬身敬一个稽首,然后口中才说道:“韩浞见过乐正师兄!”
见韩浞一番礼数也算是规矩周全,这天雷掌殿才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玉阳子师尊吩咐为兄,说师弟入门未久,对门中不甚熟悉,让为兄暂先不要安排差事与你……不知师弟对此,是何看法?”
韩浞先前得了亦无邪吩咐,自然知道,乐正毅此刻虽然是在问他,但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对掌教吩咐有了不满,甚至还连带着对面前韩浞,也都已经有了不喜。
所以才把这应该两相默许的事情,堂而皇之地拿到了明面上来说。
好在韩浞本身也就没有浑水摸鱼的想法,就把先前对亦无邪说话时的考虑也拿了出来,对乐正毅说道:“韩浞虽然入门未久,修为也尚浅薄,但既然得掌教真人看重,命我职司掌刑,那领差办事也是理所应当!掌殿师兄若有差遣,只管吩咐下来,虽然韩浞能微力薄,但也必定竭尽全力,不敢懈怠!”
乐正毅听完,也不说话,只是双目直直看向韩浞,
见韩浞与他对视半天,不躲不闪,眼中神色清明,也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既然师弟你有此心,为兄心中也甚欣慰。不过却还是有言在先……”
说着,这天雷掌殿眼神一厉,神色肃然地看向韩浞,口中接着道:“天雷殿中法规森严,对待弟子皆是一视同仁,如若出错惹过,必定严惩不贷,只这一点,请师弟谨记了!”
韩浞见乐正毅语声庄重,也就连忙正色领命,口中说道:“师弟醒得,多谢师兄提点!”
……
与韩浞交谈这几句,乐正毅也算是多少满意。
见这许师伯家的小弟子也不像是个顽劣的,便就欣慰地微微一颔首,算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