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天华没有理会她,拉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妹妹走了。
他们走了,这还剩下三个落汤鸡。
寒冬腊月,此番落水不好生养着,怕是真要落病了。
这游街也游不下去了,石向荣和伏子昂两人相继告别。轮到江暮云的时候,他却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你不回家?”顾之棠问他。
江暮云摇头,“我此番回去,我父亲见着,定是要怪我有失体统了。”
顾之棠干笑,“江孝大人家教真是严格。”
“不如我去将军府上换件衣衫?”
人家怎么也是帮她救了人,善了后的,就换件衣衫而已,不答应未免太不近人情。
把人冻坏了,顾之棠也赔不起啊。
于是,她回家的时候,没有带着小娘子,反倒是带着一个大郎君。
顾夫人见到她这番模样,又打量了江暮云湿漉漉的行头,重重叹气,又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成业看见江暮云,惊叫了一声贤侄,然后把他带走换衣裳了。
顾夫人对着顾之棠道:“你今日要出门的时候,我这眼皮一直跳啊跳,我就琢磨着你得闯点祸出来才行。果不其然,小娘子没招惹,倒是把人家同窗给祸祸了。”
顾之棠一时哑口无言,这番话不知道从何处反驳起,于是只好打个哈哈,含糊过去了。
这边江暮云刚刚换好衣服,喝了姜汤,那边顾成业已经擅作主张的令人去了江府。
“就说贤侄今晚在我这儿歇下了。明日再给他送回去。”
顾之棠一走进门的时候,便听见顾成业的这话,嘴角不由得一抽。
“四郎你来得正好。”顾成业对她招招手,“来招待招待你这同窗,我要与你娘饮酒去了。”
说完就撂担子不干了。
江暮云身上换了一件深色窄袖的衣裳,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
他平时穿得多是宽大的儒袍,此番看着,倒是添了几分俊朗阳刚,英姿飒飒。
江暮云一手拿着碗喝姜汤,一手拿着白叠布擦拭头发,姿态很是漫不经心,很是随意慵懒。
见她走进来,江暮云抬起头来粲然一笑。
因他面色被冻得苍白无比,唇上更是没有一分血色。这一笑,当真有几分病美人的风韵。
顾之棠轻咳一声,随后走过去。
见他肩头被低落的水珠打湿一片痕迹,眉头不由得皱起。想起身唤人来替他擦拭,江暮云却摇摇头。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顿了顿,江暮云又道:“若是四郎想谢我,帮我做些小事,我也是受用无比的。”
话音一落,顾之棠手上就被塞了一张半湿的白叠布。
顾之棠左右为难,最终忍住了把布帛扔他身上,随后转身离开的冲动。毕竟要不是他那一跳,现在被冻成个鹌鹑的人可就是她了。虽然这是强买强卖的交情,但是她欠不得别人一分好。
擦就擦,又不是没擦过。
“你这赶鸭子上架为难人的本事倒是厉害。”
她跪坐在江暮云身后,擦拭得很是随意。
江暮云轻轻一笑,“我何时为难过你?若是不喜,大可离去。”
话虽是这么说的。
顾之棠一撇嘴巴,然后又不经意的问:“你方才怎么出现得那么及时的?”
“因为我一直在四郎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