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监舍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
顾之棠摇着扇子走进房中时,便见石向荣黑着一张脸坐在房中,也不点灯。
顾之棠吓了一跳,“你这是做甚?”
“你还知道回来?!”
顾之棠犹豫道:“你不要说得这么……”
这架势,简直像捉奸一样。
“哼!”
“我并没有背着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哼!我都听说了!你下学不等我,跟那江暮云一起走了!”
顾之棠身体一震,没想到有一天,石向荣居然会因为这个问题向她发难。
“你……多大了?”
“比四郎大一岁。”
顾之棠道:“那江暮云同你一般岁数,可他结交的多半都是比他年岁大的好友。可见他比你成熟多了,你该向他看齐。”
此时此刻,顾之棠不由得忧愁无比。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慈母一般,对着不成器的儿子谆谆教导,苦口婆心。
可这石向荣如同天底下所有叛逆的儿子那般,不仅不体谅她的良苦用心,还怀疑她用心险恶。
“你!四郎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石向荣铁青着脸道:“这才短短几天时间?你居然为了江暮云来训我!”
顾之棠头疼,“我不是要训你!”
“你吼我!”
“……”
这话没法谈了。
顾之棠黑着脸,点了油灯,随后在石向荣对面坐下,一本正经的盯着他。
她认真的打量别人时,眼睛还是会带着前世的气势——带着上位者的犀利,洞若观火。
石向荣本来还气鼓鼓的,却在她的目光中节节败退,最后气虚了。
“四、四郎为何如此看我?”
顾之棠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我本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不想娇滴滴的像个小姑娘。”
“我才不是小姑娘!”石向荣憋红了一张脸,辩解:“我不是!”
“你不是?谁家的男子汉大丈夫会像你这般,呀四郎你居然不等我!四郎你居然为了别人来吼我!是不是以后去茅厕还要一起拉小手手啊?”
石向荣一张脸被她说得通红,快哭了。
“我不是……”
顾之棠冷哼,随后又叹气,无比忧愁。
她道:“你日后,还是多结交结交些朋友,我看那伏子昂就不错,和你应当谈得来。”
毕竟两人脑子都有坑,或许真能谈得来。
石向荣惊讶,“可是四郎你不是很讨厌他?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我怎么还能与他做兄弟呢?”
“你没见他近日来乖得像个鹌鹑一样?”顾之棠抚着唇角轻笑,“以后怕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不敢了。”
“可是我、可是我……”石向荣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以往他们两人形影不离,四郎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也是四郎最好的兄弟。
现在四郎有了江暮云,还要把他往伏子昂那儿推,难不成,是嫌他碍事了?!
意识到这点,石向荣刚刚还嚷嚷着自己是个男子汉,此时眼眶都红了,看着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泪来。
他这一脸哀伤的模样,顾之棠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叹气。
“你这又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