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半睡半醒间,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难受得厉害。有个人拿着手帕,替她轻抚着额头。
曦月睁开沉重的眼皮,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模糊。来人坐在床前,逆着光,只能依稀看出身形,辨不清面目。
她下意识问道:“小玉,江暮云今天造反了吗”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一声轻笑落在曦月的耳边。
来人在曦月耳边道:“今天还没有。”
这个声音曦月顿时清醒,她瞪大眼睛,虽然还是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是手却下意识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锐利的簪子,随后对着他身上刺过去。
毫无章法,这和闭眼攻击也没什么区别。
江暮云轻而易举把她制服,只听清脆的一声响起,簪子就落在地上。
偷袭不成,曦月大怒。她试图挣扎脱离他的控制,但是却被他死死的禁锢着,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公主想杀我”江暮云低问道:“他们说公主病了,臣便匆匆赶来,公主就这样待我”
曦月听了却是大笑:“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
“还是你想看我对你跪地求饶摇尾乞怜让你放过我”
江暮云摸了摸她脑袋上的乱发,低语道:“公主怎么会跪地求饶呢”
两人身体贴着身体,这该是一对有情人才对。曦月看他眉目含情,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因为江暮云总是这样,用最温柔动听的嗓音,说出伤人的话来。
她杀气腾腾的看向江暮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因为发了高热,里头有点雾蒙蒙的水气,看着像水洗过的湖面。
江暮云没动。
他看见曦月眼睛里的杀气,这明明白白不加掩饰的样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江暮云不禁轻笑一声,随后一手覆上她的眉眼。
视线一下子陷入黑暗,曦月一慌,接着便听见他道:“公主可不能如此,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很容易吃亏的。”
曦月嘲讽道:“你这是要教我搬弄权术,如你这般,吃人不吐骨头”
江暮云也不生气,他拿过梳子,替她理顺了乱发,一边道:“这还得谢谢公主帮我。若不是公主推波助澜,臣哪里走得到今日”
他说得云淡风气,曦月却是浑身僵住,血液似乎都僵住。
是了,是她引狼入室,在江家灭门的时候,力排众议把江暮云留下来,非得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是她一次一次的纵容他,才会令他扶摇直上走到今日;也是她的自大,自以为能掌控他,这才养大了他的胆子,让这把利剑悬在她头上。
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回忆起来便没完没了。
曦月的发尾打了个结,半晌都梳不下去,江暮云拿了把剪刀剪掉。
以前,江暮云还待在公主府的时候,曦月最喜欢让江暮云为自己梳妆。这样的事情,江暮云做起来也依旧赏心悦目,明明是妇人的闺房事,他却偏偏画出了一方风流,仿若作画一样。
以前,曦月是最喜欢他的。
可此时曦月拍开他的手,皱眉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假正经的模样”
明明不想在她面前雌伏,却总是任她予取予求,仿若一个最合格的裙下之臣。就连梳发这样的小事情都做得格外认真细致,真是虚伪极了。
江暮云放下梳子,把落在地面的断发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