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主街行去,耳边全是各种店铺伙计的吆喝声,和顾客讨价还价的杂乱声音,此起彼伏,断断续续。
他行到熟悉的街口,拐了进去,继续前行,嘈杂声小了下来,只见前面,两棵参天古槐之间,一座门楼耸立,两大扇黑漆大门厰开着,门前一道高高的门坎,两边依次分布着门墩,石鼓,上马石,门楣正上方一面黑漆大匾,金书“李宅”二字。
抬腿跨过门坎向里走,雕花的照壁后,探头走出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背略佝偻,脸上布满了干桔皮样的皱纹,粗布衣,短打扮,一脸的憨厚的搓手眯缝着眼打量着来人。
待他看清是李白之后,咧嘴一笑,弯腰一揖道:“哎吆!是三少爷回来了,我得赶紧去禀报三老爷和二夫人。”
说完,转身就跑向府内,边跑还边喊:“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他转过照壁,朝三房所在的西院行去,刚过了西院的月亮门,就见呼呼啦啦来了一帮人。
只见前面两个丫鬟,掺着一位云鬓峨眉,娴淑典雅的中年美妇,急急的朝着他奔来。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一把扯过他,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会平空消失一般,久久不愿松开。
他一下子就被这浓浓的母爱感动了,心中更无半点芥蒂,在这人世间至纯至真的母爱面前,他感受到了牵挂、关怀、担忧、惊喜、埋怨等等,众多复杂的情愫,但最终都汇作最无私的爱灌注到了他的心田。
半晌后,母亲才松开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哽咽道:“痴儿啊!你去打什么仗啊!这不是胡闹嘛!你知道娘多担心你吗?你要有个闪失,娘可怎么办?”说着说着,竟哽咽呜咽起来。
他此刻,竟丝毫不觉得絮叨,内心阵阵温暖。
不觉得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可怜的娘亲,自己就是她后半生最大的依靠,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于是,用手轻轻的给母亲檫去满脸的泪水,微笑着看着柔弱的母亲説:“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我以后一定听娘的话,好好的,再也不自做主张胡闹了!以后天天陪着娘好不好?”
母亲被他逗的破涕为笑,觉得这个儿子一年不见,变得有点和以前不一样了,会说话了,懂得怜惜自己了,应该是长大了吧!不觉很是欣慰。
这时再看周围的人,刚刚报信的福伯,接过了他的包袱。
丫鬟小雯,小婷,还有三姨娘,襄儿妹妹,朝他微笑着点头。
大娘则远远地站在后面,同她的两个儿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周围簇拥着许多下人。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这孽畜!还知道回来,堂上跪下!”
他这才看见,稍远的一丛花树后面,堂前威严的站着,自己那方面大耳,体态微胖的父亲。
此时,正满脸寒霜,威严的望着自己,与他四目相接之后,重重“哼”了一声,返身去了正堂。
母亲满脸的担忧之色,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让他赶紧去认错。
在大娘一帮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李白从容的走进正堂,左右瞧瞧,见父亲端坐于堂中间的太师椅上,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
半晌之后大声道:“畜牲!你就这么站着?你这个不孝子,气死我也!”
他站在堂中,暼见堂外的母亲满眼关切,心一软就想跪下,可是那来自后世思维,又不愿意给这个大男子主义严重,对自己mǔ_zǐ刻薄寡恩的封建制大家长下跪。
于是,他就那样随意的站着,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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