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真是多亏有你们,妈才能活得如此滋润。”
“我看以后还是这样吧,反正航儿也很快就要考上大学离开这里,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不如,不如这样,以后,就让我来专心伺候咱妈,你们不必再管,都挺忙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只要你们别忘记,能够偶尔抽空过来看上一看,探望探望,那就行了。”
赵柏芝闻言犹豫着,扭头慈祥,充满爱意地摸摸齐航脑袋,缓缓开口。
“哎,柏芝,你这是说得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是啊,二姐,哪能让你自己一个人来呢?”
“这不是显得我们不孝顺吗?”
尽管见她似乎是心意已决,几人脸上也是早就露出笑容,绽开花朵,但嘴上当然不能那么说,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颜面和声誉的影响。
假意舔舐着光洁羽毛,爱惜抚摸,如此反复,免不了又是新一轮的虚伪客套。
疲于应对的赵柏芝自然无力招架,相形见绌。
只有段淑芬没有上前,眉头微蹙,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很是纠结。
……
“妈……”
关起门来,不由瘫软地倚靠墙边,长松口气。
转身回到屋里,跪倒在母亲面前紧紧搂抱着她的双腿,终于再忍耐不住,失声痛哭。
宋崇祖全身僵直,动弹不得,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这个年龄最小的女儿,张大了嘴跟着嚎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航并没有急于劝慰,也未曾离去,只是惆怅地对着眼前情景,又一次陷入到了深深回忆。
哭泣着,赵柏芝猛然抬起脸来,双眼赤红,充满泪水。
沉吟片刻,手指颤抖,轻轻撸起母亲的裤腿,伤痕累累。
青一块,紫一块,根本找不到完好的地方,大多都是陈年旧痕,其间也夹杂有些明显是刚刚形成的淤血,布满整条大腿。
难以置信,恍惚中继续手上的动作,松解着母亲衣襟的纽扣,扒扯开,见到里面的真容。
“啊——”
挥挥手,阻止想要过来帮忙的齐航,示意他回避。
无奈而幽怨,回头看着眼前的母亲,没成想事到如今,依然还是那么顽固封建。
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颤颤巍巍抱起她放在床边,翻身挪动着躺好。
恶臭逐渐传来,在空气中弥漫荡漾。
下身糜烂,隐隐有驱虫蠕动。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孝顺?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辛勤侍奉?
脑海里闪过之前段淑芬满是踌躇的表情,一切,无需过多的言语,昭然若揭。
“呵,好,好啊,真是好,好得,不得了。
“现在怎么样?”
“看看你,还偏心不偏心,最后都拿去喂狗了吧?”
出奇得没有愤怒,反而异常冷静,默默嘲讽。
只是在低头的瞬间,眼底划过一丝疯狂的快意与狰狞。
恨?
恨吗?
能不恨吗?
凭什么?
同样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分个亲疏远近,区别对待?
虽然事隔多年,但时至今日仍有些想不明白。
难以释怀,为什么重男轻女的守旧思想依然存在?
传统的道德观念,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在出生的那一刻起,便牢牢套在身上,束缚思想,任你如何努力、改变,也只是徒劳,始终无法挣脱。
世俗的眼光,潜移默化中污染着纯真的童年,荼毒心灵。
原本应该充斥着七彩绚烂,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尚未绽放,却在不知道何时,黯然凋零。
顽固,沉沦……